醉雨倾城

瓶邪,盾冬,乐夏,沈谢,WH。存文,存片,偶尔吐槽,有时考据,时不时干碗毒鸡汤。

【瓶邪】黑金09(爱与美食,探险,有点悬疑?HE)

 

实习生吴邪

 

早会结束的时候,吴邪盯着大屏幕,看到自己的名字从B区杂工跳跃到了西餐区的“实习”。中餐区厨房爆炸之后需要到下一个港口才能采买齐全必要的设备,因此现在“远望终极”号上的所有有西餐资历的厨师都必须轮班为乘客提供24小时不间断的饮食服务。

作为B区的杂工,吴邪一直抱着“切谁家的洋葱不是切”、“不管什么葱只要切准了都是一样大的葱”这种无所谓的理念,没想到因为西餐的准备工作和流水线过程要求十分严格,急缺人手,因此必须从B区调人。但是这个工作是“哪里需要哪里搬”,极其辛苦也没有任何休息时间,组长第一时间把吴邪推了出去,保证这是“最踏实稳重”的一个。

负责人员调配的姑娘都没有正眼看吴邪哪怕一下,举起手机刷了刷他的二维码,又在终端上戳了几下,名字立刻跳上大屏幕:2015号,吴邪,调配西餐区。

这种调配更像是一种发配。

欢迎吴邪和其他两人的是一张小得可怜的桌子,大概是从客房部淘汰下来的残品,上面还有咖啡渍和干掉的沙拉酱,副厨在上面放了三瓶矿泉水和五个早餐组剩下的三明治,言简意赅:“欢迎你们。今晚张起灵盯台,脑子都放清楚点儿,五分钟后开始干活。2015,冷库。其他两人,备菜。”

吴邪大口吞咽着味道实在是非常好的三明治,用眼睛定位冷库的大门。他还是有点儿庆幸自己的工作,一夜没睡,如果让他去择菜,他大概会一头扎进筐子里和芹菜之类的玩意儿共眠,凉爽的地方就好得多了。

只可惜,这是吴邪一厢情愿的幻想,进入冷库之后刚刚一个小时,吴邪就冻得跑了出来。身上的杂工制服完全不能抵挡冷库的风循环,最开始还觉得微微凉很舒适,很快就发现手脚都开始不听使唤,不住地想到外面去稍微暖一下。站在小露台上抽烟的也是个年轻人,一转头,就笑了:“是你呀。”吴邪也愣住:“王盟?你不是甜点的?”

“怀念一下过去的生活。”王盟递给吴邪一根烟:“别嫌弃。”

吴邪摇摇手:“我不会抽。”

王盟说:“这怎么行?干这行不会抽烟?”

想来,厨师行业的老烟枪确实特别多,就连很多姑娘都染上了吸烟的习惯,无非是杂事辛苦,没日没夜,连轴加班压力又大,吸烟简直是最快的解脱办法。吴邪皱皱眉头,他不想因为“压力”而逃避任何事情了。王盟见他一身B区的服装就笑起来:“有棉外套,你怎么不穿呢?”吴邪红了脸:“不怕你笑话,我第一次干这个。”

对方只当他是在前台犯错,被赶了出来,也不多问,指指前方:“我在冷库干过两年,后来去买衣服,都接受不了短袖了,总觉得特冷。”吴邪不知道这话的真假,只好笑笑,王盟也笑,大口大口抽着烟:“所以我休息就到这儿来,而且……”说话间,邮轮侧面翻起一人多高的水花,一只小小的海豚腾跃而出,愉快地落下。王盟把烟掐灭:“能看到这个,所以我喜欢这儿。走了,回见。”吴邪还没来得及对之前的面包表达谢意,王盟已经离开,冷库的组长拉开门:“2015,滚进来收拾台面!”

吴邪身处狼藉中。

西餐区刚刚拿走一车原料,据说是应急一场突发的求婚,冷库一片混乱,各种碎渣散落、瓶罐开启,领班丢给吴邪十块雪白的抹布和一桶水,剩下的工作,就不用说什么了。吴邪在各种诱人的味道里发现了著名的腌鱼条和法芙娜巧克力酱,更有甚者,有人切坏了一块山羊奶干酪,吴邪的眉毛都要皱成哈士奇那样了,就仿佛看见一叠百元大钞躺在寂静无人的小巷子里,他四下张望了一阵,勇敢地抽出了一双一次性食品级手套,然后轻轻拿起了放在旁边还没来得及收的餐刀。

干酪的刀触感很好,就像是在雕刻什么,切惯了洋葱的吴邪削掉略厚的外皮,憧憬地看着它。并不是没有吃过,但确实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么新鲜的干酪,被切坏的部分不太大,吴邪把它分了薄薄的三片,放进嘴里。咸、鲜,还带点儿风干的苦味,只可惜这是后厨的边角料台,没有配菜,吴邪只好想象它搭配面包干的美妙。

边收拾桌子边吃的游戏实在非常具有满足感,很多被废弃的边角料都是可口的零食,吴邪的味蕾获得了离开陆地之后第一次盛宴级的享受,作为吴家最会吃的人,他无法形容自己发现那罐传说中的钻石鱼子酱静静地放在桌角的心情——除了赶紧换一双干净的手套打开瓶子拈一粒出来尝尝以外,还有任何别的选择吗?

没有!

没有!

吴邪的内心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两次,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爷爷吴老狗逢年过节就做一堆好吃的给小孩。吴邪妈妈曾经抱怨说,每一样都这么实诚,到时候小邪就营养过剩、肥胖症了。吴邪嘴里含着酸酸甜甜的酒浸梅子,被大火鸡追得四下逃窜,扯着爷爷的长褂子问:“我能吃出来,这个加了槐花蜜!”吴老狗觉得这是祖师爷放在吴家的宝贝,悄悄告诉吴邪,一定要极尽所能,多吃好东西,养着舌头。

“人家的魂,在这儿,”吴老狗用扇子敲敲脑袋,拿起筷子尖,在吴邪嘴唇上戳了戳,“你的,在嘴里。”

吴邪拿了一只最小号的勺子,舀了几粒钻石鱼子酱出来,赶紧拧好盖子放回储物柜里,这才端着小勺找了个惬意的角落准备送进嘴里——冷库的侧门忽然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吴邪手一抖,鱼子酱散落在刚刚擦干净的台面上,他差点儿惊呼出声,却瞬间意识到自己本身就是来清理台面的,既然此时此刻有几团鱼子酱散落在这里,他愿意捡起来吃的话……

深蓝色帽衫的人走进来的时候,吴邪正一粒一粒拈起桌子上的鱼子放进嘴里,不仅神态自若,空闲的左手还象征性地压着抹布擦了擦操作台,只是他心里一万个后悔,早知道进来的是认识人,他何必慌张呢?

深蓝帽衫没对吴邪的举措感到讶异,他明显是来找某样东西的,目光在橱柜之间绕了一圈,最后落在操作台的一角。吴邪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却又刻意掩盖的微笑:“Hi,好久不见。”深蓝帽衫点点头,抽出两只手套带好,径直走了过来,敲敲台面。

一小团散落的钻石鱼子酱还在那里,吴邪的脸微微发烧,轻咳了一声,没想到深蓝帽衫再次敲了敲台面——力道比之前重,节奏比之前快——有股无形的压力迫使吴邪伸出了手,手指爬到鱼子酱前面的瞬间,他必须承认,捡零嘴已成事实,狡辩掩盖无益,况且面前站着的,还是曾经一起偷吃的同伙,于是吴邪决定撕下矜持的面具,遵从理智的引导,立刻镇静地捏起那团鱼子酱,放进嘴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深蓝帽衫静静地打量着他,没有说话。吴邪不好意思正视对方的眼睛,怕被浓黑的视线形成的黑洞卷进去,干脆没话找话:“真的特好吃,刚才他们拿材料的时候掉的,怪可惜的,不是说一口四千块吗?”价码是他胡说的,反正以他的薪资,就算干到“远望终极”号回家,估计也舍不得在餐厅里吃一顿金贵的大餐。

深蓝帽衫的人拿起一只消毒过的品尝勺,打开保鲜柜,拎出那罐鱼子酱,拧开瓶盖,舀了尖尖的一勺,张开嘴,吃掉了。

吴邪的每一颗味蕾都在无声地尖叫。

对面这个疯子……就这样……把四千块一口吃掉了?

他觉得自己被老痒附体,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完全说不出来,只能指着深蓝帽衫,保持着一个“啊”的口型,完全找不到任何说辞。

深蓝帽衫把勺子放进待清洗的区域,顺手又拿了一只,依旧舀了尖尖的一勺,放在面前观察了几秒。

吴邪保持着那个姿势。

但是他觉得他必须说些什么了!内心里那个始终带着红领巾的吴邪尽管有时候会偷偷揪女同学的头发但是永远会在有人试图顺手牵羊图书角的连环画的时候大喝一声,某种程度上,吴邪喜欢这样的自己,就像动画片里亦正亦邪的主角。深蓝帽衫虽然做东西很好吃,而且可能还是前台流水线上的大厨,但是……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偷吃东西是不对的!就算他自己也吃了,但是一小团能和两大勺相比吗?

显然——吴邪的瞳孔放大了。

深蓝帽衫平举手臂,把勺子伸进吴邪一直张开的嘴里,将鱼子酱悉数倒了进去,最后还体贴地伸出两根比别人都长的手指,帮吴邪的下巴回到闭合的位置上。

鲜香浓郁的口感让吴邪在那个瞬间终于体会到琼瑶奶奶电视剧里的女主天天念叨的“幸福地快要死掉了”是一种怎样微妙的感觉。一方面他要激动地承认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鱼子酱,另一方面,他无声地哀嚎起来:深蓝帽衫这货太狡猾,为了掩盖偷吃的事实,在无法杀掉吴邪灭口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最简单的一招:拉吴邪下水。

一人吃了四千块,好吧,就算死,也要绑在一起死了!

吴邪的眼中快要泛起夹杂幸福和绝望的小泪花的时候,才发现解雨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操作台对面,笑吟吟地看着深蓝帽衫:“怎么样,这次采购的合格吗?”

深蓝帽衫把罐子放回保鲜柜,丝毫没有给船上的行政主厨尝一口的觉悟,只是点点头。解雨臣看了吴邪一眼:“下午有轮班吗?”

吴邪摇头:“没有。”

解雨臣掏出一张房卡给他:“有空来会议室坐坐。我请你喝茶,小三爷。”吴邪大吃一惊,随即苦笑:“我们……认识?”

“你居然忘了。”解雨臣也苦笑:“好吧,叙旧变得更重要了,有些事情,我想你必须知道。”

墙上的扩音器在叫吴邪和其他人的名字,据说王胖子马上要去前台点卯并且安排职位,吴邪便和解雨臣一起上楼。路上,把西装穿得万种风情的解家小九爷接了一个电话。

“张起灵?我刚看见他。嗯,在冷库检查新进的鱼子酱……对,楼上见。”

吴邪默默地听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刚看见他。在冷库。检查新进的鱼子酱。

啊哈哈哈。一种不能再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脑海里,吴邪觉得,腿有点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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