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瓶邪,盾冬,乐夏,沈谢,WH。存文,存片,偶尔吐槽,有时考据,时不时干碗毒鸡汤。

【瓶邪】黑金03(美食,探险,有点悬疑?HE)

 

神膘王胖子

 

王胖子卖了自己的饭店,就为了登上“远望终极”号,似乎在邮轮上工作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件事。隐隐的,他觉得自己仿佛上辈子享受过这种待遇,碧海蓝天,穿着比基尼的美妞儿有蜜糖色的皮肤,屁股很翘,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他则作为顾客瞩目的主厨,一面瞄着美女,一面娴熟地做手里的活儿。

做饭这事啊,从来就很简单,所以胖子丝毫不怀疑自己有一天能够当世界最顶级的豪华游轮的行政主厨,尽管是主厨“之一”,尽管和他合作的那位名厨家传的小九爷是个狠角色,尽管他上面还有一个性格十分糟糕的名厨,一天到晚不说话不抽烟不喝酒不唱歌不泡妞不游泳不打牌,像个假人一样,尽管他今年招来的厨师良莠不齐,赔钱货实在不少,但是胖子依旧很开心。

虽然他是胖子,但他是个勤劳的胖子,每天五点钟醒来洗漱穿衣服,是他最得意的时间段。主厨可以穿带有邮轮标志的洁白的制服,胸口可以带金色的铭牌,头顶可以有高高的厨师帽,这幅打扮在外人看来有些戏剧性,但是胖子却觉得,这是“最他妈有意思”的事情,用服装来决定地位高低,算是人类才能想出来的怪主意,但是不得不承认,穿着这样的衣服巡视整个后厨的时候,主厨的快感才能体现出来。

六点,胖子走进后厨,从B区经过的时候,看见医疗站的护士正在给那个叫吴邪的赔钱货换药。“好了没有?”胖子决定体察一下下属。

“有点儿发炎,没大事。”护士说。

吴邪点点头:“谢谢。”

胖子打量了一下他的黑眼圈:“就这点儿葱头,你切了一夜?”

吴邪的脸都红透了:“我……干得慢……”

胖子懊丧地看了他一会儿:“真的,小兄弟,面试的时候你不是这样。我保证不把你扔到海里喂鱼,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干嘛的?”

吴邪转转眼睛,没说话,小护士愉快地收拾东西走人,胖子叫住她低声吩咐:“去张起灵房间给他看看,昨儿烫得不轻。”小护士依言离开,吴邪这才说:“呃……我……那个……搞建筑的……”

“我操。”胖子扯开领口一颗扣子:“一天烹饪都没学过?”

“没,”吴邪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是设计师。”

胖子回忆了一下,还真没错。招聘当天,只来了两百多人,虽然招聘启事圈内发遍了,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远望终极”号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自认资历不够的,在听到消息的瞬间就退缩了。第一轮进门考核就只放进来不到30个人,负责考核的是素有“刀王”之称的一个厨子,就算他见惯了各种刀尖上的把戏,但吴邪这种门外汉过来忽悠他的时候,只用了十根胡萝卜。因为画图而格外擅长削铅笔的建筑师吴邪,用萝卜条搭了一个悉尼歌剧院,一根牙签都不用,固定全凭榫卯机构,以至于刀王完全忘记了考核的初衷,尤其是戳戳那玩意儿,居然不塌,便放吴邪过关了——妈的,胖子想,建筑师盖的歌剧院要是一戳就塌了,能行吗?顺利进门的吴邪凭借一条好舌头在第二轮的味觉考核里100%答对,胖子不信邪,又加了一轮盲测,结果发现这个人连茶水都尝得出是煮了几遍的,惊为天人,赶紧招揽过来,以为能在前台用,没想到,上船第一天分配工作,这个赔钱货切的洋葱,就被张起灵愤怒地扔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切得实在是过于烂了。

但是胖子仍然惦记着吴邪的好舌头,勾勾手指:“吴大设计师,跟我走一趟?”尽管有深蓝帽衫帮忙但还是切了一夜的吴邪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和洋葱说再见的机会,立刻尾随而上。

胖子的办公室西餐和中餐区之间,平时也很少用。作为主厨之一,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前台做饭,烟熏火燎之间,听见同事默契的口号和传菜员的汇报,实在让他有种指挥打仗的错觉。尽管解家的小九爷解雨臣一直不满意胖子亲临一线不管行政却挂着“行政主厨”的名头,但是胖子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做饭比吃饭带劲多了。

此刻,办公室里中餐厨师长和解雨臣都在,胖子把明显有点儿紧张的吴邪推到前面:“这小同志舌头好,让他尝尝。”

中餐厨师长伸出一只肌肉虬劲的手臂:“潘子。这位是?”

“您好,我叫吴邪。”吴邪也伸出手,潘子跟他握了握:“中餐西餐?哪一派的?”这又戳到了胖子的痛处,他不能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于是赶紧掀开盖子:“先尝,先尝。”

面前是四盘一模一样的菜,方方正正一块肉,都缺了一点儿,显然是解雨臣已经带其他两人尝过了。胖子拿起刀叉分下一大块,切一半给吴邪,自己也插了一块放进嘴里。很软,很滑,像羊肉,但是又比羊肉好吃,带着一种鲜甜的味道,跟鱼肉还有点像,这是张起灵上船前往菜谱里新加的中餐主菜,今晚就要上桌,叫“鲜”,羊和鱼一起煮,外形在传统里是“羊方藏鱼”,整条鲫鱼泥与羊肉完全融合,很考验火候功夫。张起灵做了,也交给了下面人去学,不过看解雨臣的表情,显然是对厨师的手艺不太满意。

但是胖子不说话,就看着吴邪。吴邪大概是没吃早饭,因此格外不客气,吃完最后一盘还舔舔嘴:“能再尝尝一号吗?”胖子用一个月工资打赌这家伙绝对不是没吃出来,而是没吃够——第一份确实是做得最接近张起灵手艺的,这绝非偶然。

“我觉得三号缺胡椒,四号醋和酒的比例不对。羊方藏鱼应该是用麻油起锅,但二号在麻油里微调了一点辣椒一点花椒。”吴邪放下叉子:
“一号合适,但是汤凉,看来也是手生。”

潘子眼睛一亮:“这个小兄弟是哪个学校的?”

吴邪刚要说话,胖子轻咳一声:“熟人介绍的。”

只有解雨臣没说话,上上下下打量着吴邪,直到手机响。他做个手势,潘子推着餐车一起出去,胖子赶紧嘱咐:“记着改!”

潘子头也没回:“改!”

吴邪看不懂三人之间的关系,笑笑说:“那我可以走了?”

胖子关上门:“吴老狗是你什么人?”

吴邪的脸上露出一点紧张表情:“谁?”

“别装了!”胖子一拍桌子:“吴老狗是这圈子里最会吃的,舌头鼻子眼睛那都没说的,可惜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他二儿子是搞建筑的,是不是你爸爸?”

吴邪深吸一口气:“那是我二叔。你说的吴老狗,确实是我爷爷。”

“亲爷爷?”胖子追问:“确定你不是收养的或者什么遗腹子私生子?真的是你爸爸的亲爸爸那种亲爷爷?”

吴邪眨了眨眼睛,大概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质疑过身世和血缘,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词汇,只好点点头:“确定,我爸爸和我,都是亲生的。”

“你三叔还活着吗?”胖子紧紧抓住桌子沿,像是要晕倒了。

“活……嗯,挺好的。”吴邪推了一步:“那我……”

“他脑子清楚吗?”胖子站起来拦住他:“你三叔,没疯?没傻?正常人?不是躺床上植物人那种吧?”

吴邪深吸一口气:“不是。”

胖子像是听说工资翻倍一样露出了一个本应天堂里才有的释然表情:“哎呦,吴邪啊吴邪,你三叔这步棋走得真远啊。他什么时候上船?”

吴邪脸上的表情越发茫然:“啊?”

“不是你三叔叫你来应聘的?”

“真不是!”吴邪懊丧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真是烦透了设计工作,那天出去买完早餐,我看见对面酒店下面排长队,刚好是你们招聘,我就去了。我三叔根本不知道。”

王胖子的世界再次跌入了冰窖,就连吴邪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太记得。刚刚吴邪尝菜的表情和姿势,与当年响当当的长沙吴老狗简直一模一样,这样的好舌头,也只有吴老狗的孙子有——吴三省提过,他有个天赋极好的大侄子,只可惜家里不让学厨——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记得当年拜吴三省为师的那段日子,“远望终极”号上狭小的员工舱里,吴三省摸出两瓶酒,撕开自家的酱鸭子,分一条腿给小他十几岁的王胖子:“尝尝,我大侄子说这个绝了。”

那鸭子确实绝了,那一船人也绝了。王胖子的记忆很模糊,只知道船撞了礁,后来被当地人救了,修复了小半年才回到原来航线上,他大概知道自己住院出院的过程,却对前后一个月内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此后他再也没见过那条船上的任何一个人,直到有一天“远望终极”号的招聘传单塞进了他家门缝。

蔚蓝的页面上清清楚楚写着,在这条邮轮上位大家服务的主厨,是很多人打破头都约不到的张起灵。

张起灵。

胖子反复念叨这个名字,仿佛又看到那个人脱掉深蓝色的帽衫,换上洁白的厨师服,然后默默地站在自己旁边。除了点名的一声“到”,张起灵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嗯”,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里,总有一丝迷茫和飘然,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厨房里的东西能够让他活动起来。出事之后的“远望终极”号回家靠岸的那天,张起灵在胖子之前下船,忽然回头对他说:“不要忘记我。”胖子一愣。厨师没有这么多细腻的情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不亲密,胖子那时候还年轻,谁知道以后会遇见什么人、记住什么人呢?张起灵的要求,听来真是非分。但是很奇怪,胖子确实没有忘记他,也多亏张起灵的存在感一日比一日强:胖子像追星一样收集了张起灵的一切资料,眼看着他成为名厨,跻身这个行业最高端的空间。

他始终不知道张起灵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到那张不知道被谁刻意塞进来的传单,他就知道,“远望终极”号这次起航,他必须参加。当他卖了饭店确定能入股、又在股东会议上看见了解家的小九爷解雨臣之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脚底升腾起来。

似乎想起了一些事,又似乎已经活在幻觉里,胖子脚步轻飘,如在云端,如同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踏上“远望终极”号的那天晚上,他晕得一塌糊涂,只看见船舷边站着一个深蓝色帽衫的人,在颠簸里如同雕塑。他看着看着,世界就平静了下来。

电话铃突然响起,胖子一激灵,差点摔下椅子。

解雨臣淡淡地说:“中餐区又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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