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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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时间的玫瑰S11A上(原著向,HE)

S11

 

A(上)

 

史蒂夫知道自己在梦里。

他奇异地飘在靛青的夜空中,俯瞰北冰洋那些巨大的冰山相互撞击,轰然崩塌,近乎黑色的海水大口吞噬着白色的巨冰,不断膨胀,淹没了天上的云彩,淹没了璀璨的繁星,星光不可避免地一点一点地熄灭了,终究,只留下绝对的黑暗,和无尽的寒冷。

他惊悚地睁开眼睛,刻意维持着自己的呼吸依旧如睡熟时一样绵长而稳定——毕竟,今天晚上,罗杰斯太太的老房子里,他和巴恩斯一起买的樱桃木双人大床上,不只有他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另一个噩梦并没有成为现实,冬兵还在,裹着毯子睡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他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绝大多数事情,可是他被摧毁过改造过的身体却还记得他最爱的人,虽然他躺下的时候竭力掩饰着焦虑,但却很快就睡着了。

他侧躺着,左手露在毯子外面,金属手臂不会着凉,他习惯把它摆在最方便活动的地方,护住自己的前胸,像一个抱着泰迪熊才能安然入睡的孩子。

借着雨夜的微光,史蒂夫能看见那上面微小的凹痕和划痕——多数都被修复过,但艺术生都有过分敏感的心和过度发达的想象力,史蒂夫几乎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悬空半英寸,轻抚那些伤痕。

心酸又甜蜜,失而复得却又瞻前顾后不知道如何自处,如何相处,他胡思乱想着,有那么一刻也许凑得太近了,电子手臂敏锐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惊醒熟睡的冬兵,而是握住了史蒂夫的一根手指。

很轻很轻,近似于“捏”而不是“抓”,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像是婴儿,像是那些脑死亡的病人,他们的脑子里没有记忆,没有情感,身体却总会下意识地握住那些让他们信任和亲近的东西。

史蒂夫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就像他们在浴室里的时候那样。

当时他们都湿透了,史蒂夫让冬兵先去洗干净,然后他发现煤气热水器始终没有启动,于是他不管不顾地闯进了自家的卫生间,看见冬兵一丝不挂地站在淋浴房里,用冷水擦着他的铁胳膊。

他甚至不理解史蒂夫的悲伤和愤怒,被热水蒸了五分钟以后,才说:“我不会感冒。”

“我也不会。”史蒂夫示意他闭上眼睛,然后小心地把青苹果味儿的洗发液揉在他半长的头发上,细细地按摩和梳理。

冬兵浑身僵硬,无论是克格勃还是海德拉,在把他放入冷冻槽之前,都会认真地检查他,让他补充营养,给他做例行的保养和清洁。士兵们有很大的毛刷子和强力的冷水喷枪,他可以冷漠地躺在试验台上随便他们冲刷灌洗,但是美国队长这样珍重地揉着他,却让他的心砰砰乱跳,非常想立刻逃走,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毅力才能贴着冰凉的瓷砖站成一根人棍,配合美国队长的每一个动作,他猜想也许他们以前就是这样,他既然是巴恩斯,就应该符合传统。

其实他猜错了,从青少年时期以后,史蒂夫和巴恩斯很少会在一起洗澡,当然军营里那种一大群人一起冲到补给车旁边临时围起来的露天浴室冲冷水澡的情况不能算。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卫生间太小,就算史蒂夫当时还是个小个子,也实在太挤了,另一方面,40年代的年青人对于光天化日的鸳鸯浴,还有那么一点点要命的小羞怯——他们只有裹在被子里才赤诚相对。

史蒂夫什么都没说,只是仔仔细细地帮冬兵洗了个热水澡,擦洗那些看起来白皙光滑的肌肤和有力的肌肉,以及隐藏在金属手臂以下狰狞的伤痕——也许是因为接驳神经元,这里的疤痕并没有像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被血清完整修复,而是经年累月的存在着。史蒂夫知道自己肯定在流泪,尽管他本来就湿漉漉的,可冬兵还是看出来了,他伸出右手,在狭小的浴室里轻轻搂住了史蒂夫的腰,短暂地跟他贴了一下,近似拥抱。

在史蒂夫拿起剃须刀的时候,冬兵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史蒂夫没有坚持,也没问为什么是现在,他把冬兵带到卧室,然后问他要不要喝牛奶。

冬兵在被子里僵硬而期待地点了点头。

史蒂夫在微波炉里把牛奶转了三十秒,然后加上一块黑巧克力和半块糖。这几个月他睡得很少,尼克·弗瑞看出来了,曾经对他说:“睡前喝杯甜牛奶有助睡眠,队长。”他认为他在放屁,但看来局长并没有,冬兵喝完那杯美味的牛奶,舔了舔嘴唇,居然在史蒂夫端清水过来给他漱口之前就睡着了。

也许血清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都不再会被蛀牙困扰了,史蒂夫躺下之前,是这么想的。

清晨时分,他们几乎是同时醒过来的,雨已经停了,太阳还没升起来,隔着窗可以依稀看清街道对面建筑的轮廓,送报纸的人和遛狗跑步的人已经出来了,每隔几分钟,就能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接近又远去。

“抱歉吵醒你了。”史蒂夫努力把自己的语调放得轻松自然:“我会去问问建筑商,换一些更隔音的玻璃。”

冬兵表面镇静内心惊悚地收回了自己还握着史蒂夫的电子手,它被佐拉灌注了仇恨和杀戮,在冬兵刚刚醒来的时候,它就自作主张捏碎了身边某个人的喉管。这么多年来,冬兵虽然已经同化了它,以自己的意识接纳了里面的一切,可是它仍然比他本人更好斗,更嗜血,他甚至必须有意识地压制它。所以,难道这货是进水了,或者是被什么奇怪的病毒感染了吗?他全副精力都忙着跟自己内心诡异的火苗战斗,随口回了一句:“三米以外,没有关系。”

美国队长过度发达的想象力又被这句话带到银河系以外去了。

早饭是冷鸡肉三明治,煎蛋,生菜沙拉和鲜榨橙汁,冬兵有点不对劲,他甚至没注意到史蒂夫在他的左手边摆了一罐苹果酱,而是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瞥一眼电子手。他像过去一样用右手拿叉子,但不用刀,需要喝点什么的时候,他会先放下叉子再用右手端杯子,左手始终无害地放在一打餐巾纸上,一动不动。史蒂夫忍不住问:“它……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也许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问问贾维斯。”

冬兵还是没搞清楚他的手到底怎么了,这货防水性能一流,不然漫长的冷冻或者跳进水里拖出美国队长之类的行为早就让它失灵了,史蒂夫家并没有奇怪的脉冲干扰源,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能量充足,非常灵活,但它昨天夜里……

冬兵为它的行为感到羞耻,他摇摇头,艰难地撒谎:“不……没什么。”

他说着,放下叉子,用右手抓起了摆在左边的苹果酱,正常人会用一只手握着瓶子,另一只手拧开盖子,但冬兵是把它在桌沿上轻轻一磕一敲,让螺口松动,然后用拇指挑开盖子,在他的三明治上倒了一大坨。

史蒂夫忧心忡忡地想,那只手不会是上次被我打坏的吧?

“所以,你必须回九头蛇的基地?也许神盾局的人可以修好……”史蒂夫忍不住问,他们中间有一些事是没法回避的,比如九头蛇。

从1953年那次非常惨烈的生存测试以后,冬兵就习惯了只在战斗中用他的左手,他并没有想到史蒂夫是因为觉得他只用右手的行为比较诡异,才问出这样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把他左手的故障原因告诉任何人,于是摇摇头:“不,因为定位器。”他简单地说明:“第一次是要求我在72小时内完成任务,第二次会告诉我一个坐标,我到达预定位置以后,它会跟监控卫星对接,然后有人会来……”他犹豫了一下,考虑到美国队长是一个过于多愁善感的家伙,他把“回收”换成了“接收”,但史蒂夫眼睛里无法掩饰的难过还是让他有点歉疚,他咬着很嫩的煎蛋冥思苦想,决定下次要试着使用更像人类的单词。

武器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让他安慰婆婆妈妈的美国队长,真的是专业不对口,冬兵有点苦恼地想,那不是电视机的活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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