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瓶邪,盾冬,乐夏,沈谢,WH。存文,存片,偶尔吐槽,有时考据,时不时干碗毒鸡汤。

【盾冬】时间的玫瑰S8B下(原著向,HE)

S8

B(下)


1953年卫国战争纪念日前几天,佐拉博士完成了高效安全的速冻剂。苏联专家对人型武器非常满意,冬兵的生存能力、战斗能力和应变能力都远胜任何精心培训多年的特工间谍,更何况他还非常聪明,学习能力极强,性格坚韧,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不会轻言放弃,他总会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速冻剂和配套的解冻剂大幅度地降低了冬兵的日常管理成本。第一次冷冻试验准备妥当的时候,冬兵还没有从之前那场消耗巨大的测试里完全恢复,一天有23个小时都在玻璃房子里沉睡。守卫们照例用电击枪弄醒他,他那双迷人的蓝眼睛里没有焦距,只是机械地撑起身子,下意识地问:“任务报告?”

那是一句英语,而且带有浓重的纽约布鲁克林区人那种过分快而含混的口音,其实巴恩斯在曼哈顿最高级的夜店棉花俱乐部工作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语音语调彻底改造成了高雅的英式贵族腔,尤其是他不爆粗口不开嘲讽的时候,简直像是个在城堡里长大的小王子。

苏联的守卫们当然没听懂,于是他们又开了一次电击枪,这一次冬兵彻底清醒了,他瞥见守卫不耐烦地敲着门把手,于是就撑起身子,跟着他们走出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已经交过了地图和任务报告,所以……大概是新任务?

他头疼欲裂地上了楼,就被佐拉博士期待的大脸闪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最近他有点看不得别人高兴——因为他身边唯一会开心得如此心无旁骛的人就是这位献身科学的矮秃博士,每次这货一兴奋,他就要倒霉了。

卢金现在是冬兵项目的苏联方负责人了,他还是更信仰棒子和糖果那一套,佐拉懒得在任何与科学无关的事情上耗费脑细胞,对他的简单粗暴也没什么意见,随便他怎么训练自家的人型武器。卢金做了个手势,冬兵就垂下头,开始解扣子,很快就脱掉了所有的衣服,按照对方的命令走进放在实验室正中的玻璃柜子里。

这东西比他在地下室的玻璃房子更小,像是个真正的棺材,佐拉博士按动电钮,淡绿色的液体通过四周的管道涌了进来,很快没过了他的膝盖,胸口,最后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这是要测试极限的呼吸能力吗?冬兵在那液体没过下巴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限温度测试,极限呼吸测试,极限击打测试,等等,他确定他没错过任何以“极限”开头的生存测试,于是,这是要干嘛?

他把呼吸降到最低限度,但是氧气终究会用尽,窒息感让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眩晕,体表温度急速下降,他感觉到冷冻液入侵了他的鼻腔和口腔,肺底如同针扎般强烈地刺痛起来,金属手臂对温度下降总是非常敏感,雪上加霜地疼得他半边身子发麻,他吐出胸腔里最后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想着,好吧,武器标本也是个不错的归宿,我这么厉害,展位应该挨着原子弹。

佐拉血清让他非常容易在疲倦或者受到伤害的时候陷入近乎睡眠的状态,但是那不是真正的睡眠,他的脑子几乎会彻底罢工,让血清接管身体,调动所有的能量去修复那些受到损伤的组织,细胞活性会大大增强,体温上升,呈现出一种类似低烧的状态。这种状态安全而高效,普通人需要调养三四个月甚至半年的重伤,他只要睡上十天半个月就能重新生龙活虎,唯一的问题是这种“睡眠”不会带来任何梦境,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众所周知,梦境其实是人类对心灵平衡的一种自我调节,释放恐惧、绝望、歉疚等等消极情绪的重要出口。不能做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以算是精神领域的酷刑,就算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也不例外,更不要说每天被迫承受肉体与精神的重压,日日行走在生死边缘的冬兵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人类应有的、会带来轻松和愉悦的睡眠体验,这种痛苦无法言说,也没有任何人会对他的痛苦付出一丁点同情心,所以他只能试着习惯,他甚至知道,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他会越来越接近行尸走肉,或许像个鬼魂或者幽灵,根本就是他们所需要的武器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他们几乎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他们对冬日战士稍微付出一点点真心实意,一点点同情心,而不是为了方便管理、降低能耗,选择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把冬兵冷冻起来,那么也许70年以后,他早已成为一个真正的麻木的幽灵,不再具有人类的灵魂,那么他和美国队长重逢的时候,结果一定会完全不同。

巴恩斯真的是个非常幸运的人,他的秘密始终没人知道。

从1953年底,到2014年初,60年的时光里,冬兵绝大多数时间都沉睡在冷冻槽里,对他而言,这是真正的睡眠,他的身体机能近乎停滞,头脑却一直在提供令他放松和平静的梦。他已经记不起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浮光掠影的幸福和那个他短短的二十多年生命中一直深深爱着的男人。在他的梦里,他仍然不是人类,而是一株生长在石墙和篱笆之间的玫瑰花,日出日落,风雷雨雪,他努力地生长,每一天每一分钟都不愿浪费,他拼命地伸展着枝叶,追逐阳光,在一年中不下雪的七八个月,他总是努力开出绚丽而芳香的花。

年复一年,他渐渐长大,长高,比篱笆门还要高,比那栋维多利亚式小房子的窗台还要高。每一朵花都是他窥探世界的眼睛,他站在高高的枝头,好奇地窥视那栋花园里的小房子,他依稀看见,房间里有两个少年,他们总是在一起,微笑着,聊天,亲吻,吃美味的苹果派,在忧伤的曲子里相拥而舞。

他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们,他就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幸福,直到凋零,他都沉浸在甜蜜的花香和温暖的阳光里。

他不在乎一朵花的凋零,因为更多的玫瑰花会盛开,可是其中一个少年却突然消失了,然后是另一个。他恍惚间觉得秋意渐浓,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他不得不扔掉所有的枝叶,在厚厚的雪里度过一年中最艰难的时光,他在冻透骨头的寒意里回想着春天的甜蜜与芬芳,莫名知道,他们终会重逢。

他甚至觉得,那些清醒的时间才是噩梦,他的确并非人类,却也不是苏联人声称的人型武器,而是一栋小房子门口花园里努力生长的植物,无论他此刻身在何处,他终将会回到那里,在那里有他的根,他的枝叶和他的玫瑰花。

清醒时冬兵沉默寡言,看上去十分接近人型武器的理想状态,他从未反抗过命令,因此卢金不再关心已经学会把戏的熊。每一次,他只是派手下按照规程解冻冬兵,发给他武器和任务简报,然后把他放到任务地点,等他完成任务再到规定地点对武器进行回收,他们甚至不再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某种程度上,他比真正的特工还要自由。

给予冬兵的任务多半与刺杀有关,在苏联,在格鲁吉亚,在古巴,在朝鲜或者澳大利亚,他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国家,每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总是已经过去很久,世界又是不同的样子,不过他完成任务的手段始终没什么变化——潜伏,跟踪,选择恰当的时机出手,他讨厌看到血,所以永远一枪穿过眉心而不是射击心脏;他讨厌触碰一切死亡的东西,所以检查尸体的脏活属于克格勃的特工。他不喜欢任何交通工具,上飞机之前,克格勃会给他吃镇静剂,完成任务以后,他宁愿走路回到安全屋等候回收,有一次克格勃的特工比预定时间到得早,于是看到他们的冬日战士双手插在帽衫的口袋里,靠着一棵高大的松树,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大草坪,那里有一个金发的少年,正和他的大狗玩一个荧光绿色的飞盘。

武器那双永远淡漠平静的蓝眼睛里有一丝堪称温柔的光。

如果克格勃经常跟踪冬兵,他们会发现,其实冬日战士本能地对一切怀有热切的好奇心。他曾经在飘雪的伦敦街头买了一个很大的甜筒,咬得心满意足,还有一次,他路过巴黎一个简陋的彩票站时,脑子里忽然跳出一行数字,他下意识地买了一注“3 2 5 57 7”,半小时后开奖,他中了个末等奖,奖金足够他在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一罐相当高级的苹果酱,那天夜里,他半躺半卧地在卢浮宫古老的尖顶上晒月亮,意犹未尽地舔着左手黏糊糊的苹果酱,觉得铁胳膊都不那么讨厌了。

克格勃也会派冬兵去协助其他特工完成复杂的任务,比如救援一列被恐怖分子劫持的火车。那次他跟着几个特种兵从山顶速降,落在飞驰的列车顶部,他莫名其妙地不太喜欢从高处往下滑的感觉,但他忍住了。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只是有一个恐怖分子拼死一搏,揣着爆炸物撞向了冬兵,他闪开了,可是爆炸的冲击波还是掀开了车厢门和半边车顶,冬兵被急驶的列车甩了出去,他抓着一根摇摇欲坠的门把手飘在半空中,莫名地觉得这场景有一点熟悉。

可惜没人出来救他,克格勃的特工们只顾在车厢里大呼小叫,吵得冬兵耳朵疼,他的铁胳膊发力,整个人轻松地翻上车顶,凛冽的风吹动他半长的棕色头发,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愉悦,西伯利亚的深秋毫无征兆地开始下雪,他双腿一屈一伸地躺在车厢顶部看雪花在风里打着旋纷纷扬扬地落下,低声地哼起了一首偶尔会盘旋在他脑子里的歌。

Don't know why

There's no sun up in the sky

Stormy weather

Since my man and I ain't together

Keeps rainin' all of the time

Everything I had is gone

Stormy weather

Since my man and I ain't together

Keeps rainin' all of the time

Keeps rainin' all of the time

悲伤又缠绵的曲子充满了异国情调,应该有萨克斯,有穿燕尾服的男人和穿露背晚礼服的女人在觥筹交错的昏黄灯下翩翩起舞。冬兵闭上眼睛,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这首显然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歌,他怎样也不能记起,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穿着妥帖的礼服,在莉娜·霍恩的歌声里,给那些美丽的夫人拿外套,送香槟。

克格勃的特工们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领头的敲了一下车顶,冬兵便撑起身子,从天窗一跃而下。

像每次任务结束后一样,克格勃负责回收的特工给他镇静剂,然后把他装进全封闭的箱子里运回彼得格勒的基地,交接给“仓库”管理人员。涉及“贵重的公共财产”时,苏联人有无数繁文缛节,他们会让冬兵脱掉衣服,仔细地检查他是否受到了损伤,包括他的肉体和机械手臂,以及精神状态。在重新冷冻他以前,他们会根据他的任务强度和身体状况给他足够的营养补充——多数都是装在马口铁罐头里的糊状物,蛋白质、维生素、葡萄糖和矿物质精确配比,没什么味道,定时定量必须吃完。如果他不舒服或者不想吃,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补充,按照卢金的纪律,最轻的惩罚是狠狠揍一顿,如果被认为是情节恶劣或者守卫们心情不好,可能会有更严厉的惩罚,比如吊起来狠狠揍一顿,比如在冰水里遭受长时间的电击,比如一次痛苦的洗脑——反正额外的伤害只要额外的口粮就可以弥补,他是个有自我修复功能的武器,非常方便。克格勃不喜欢任何形式的不服从,包括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也一样,所以冬兵就算是想吐,也会强迫自己吃完放在他面前的所有的营养物。

但尽管如此,冬兵对于任何人,包括早期的卢金,或者苏联解体以后,接管了他的海德拉头目们,却始终没什么尊敬之心。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一切都是跳跃的,非连续的,这一次冷冻时的小特工,下一次解冻的时候可能已经是领导,这一次居高临下发布命令的领导,下一次可能已经退休、失势甚至死去,他目睹了太多人来人往,他的生命本来也与他们无关,他是一件贵重的“公共财产”,属于克格勃或者属于海德拉,这些使用他的人只是过客,他淡定地遵守着武器基本的纪律——完成任务,妥善保养。他们挑不出任何毛病,也就不能“蓄意损毁公共财产”,他可以当他们都不存在。

比起清醒时无尽的杀戮,他更喜欢冰冻槽里那个关于玫瑰花的梦,他几乎是怀着愉悦迎接那种熟悉的冰冷的刺痛,将他从头到脚完全淹没。

六十年不过是数个断章,对于一件绝对有资格进入军事博物馆、挨着原子弹展览的武器来说,并不比一朵花开放的时间更长。

2014年初夏,玫瑰花如火如荼绽放的季节,冬日战士被海德拉的技术人员从沉睡中唤醒。苏联解体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二十一世纪的科技发展速度简直比二战时期更快,每一次醒来,他总是要花一点时间适应新的战服和新的武器,他一面调整着纤维制服,一面听海德拉的情报官把任务简报念给他听。

任务类型:刺杀

目标:尼克·弗瑞,神盾局长

他把锋利的格斗刀挂在大腿外侧,照例捡了四支枪,包括最新型的狙击枪和适应街战的FN MK 13 榴弹发射器,然后他边走边接过镇静剂吞下去,随手拉上面罩和护目镜。

不过是一次跟以往任何一次没有区别的任务,他躺在武器箱里,陷入无意识之前,居然还打了个纯粹因为无聊引发的哈欠。

从史前时代到21世纪,人类总是忙着相互杀戮和倾轧,作为武器,他不得不身不由己地卷入其间,冬兵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倒霉,为什么他不能一直是那棵无害的玫瑰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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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重逢啦!

其实今天的分量应该算双更对吧对吧!【此处应有掌声~

于是,大家新年快乐~

2015,还要一起愉快滴玩耍哦!


PS,冬吧唧哼的那首歌是莉娜·霍恩的代表作Stormy Weather,配合剧情看的话,刀子雨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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