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瓶邪,盾冬,乐夏,沈谢,WH。存文,存片,偶尔吐槽,有时考据,时不时干碗毒鸡汤。

【瓶邪】半只麒麟28

28

 

农家乐的老板对回头客又带来了新的旅伴表示十分欢迎,老板娘殷勤地打开摆在餐厅门口的冷柜,里面满满当当摆着十几种口味不同的冰淇淋。吴邪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么严肃血腥的一仗之后立刻就吃冰淇淋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闷油瓶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精准地拿走了两盒巧克力口味的八喜。吴邪仔细研究了一下,只有这个口味是添加剂最少的——高手先生的舌头真刁!

当晚,农家乐给他们准备了丰富的晚餐,老板娘看着多出来的一份碗筷:“刚才那个个子高高的妮子不吃饭?”秀秀笑着接过对方手里的盘子,不着痕迹地往那边让了两步,低声说:“她啊,肚子不舒服,您知道的。”老板娘恍然大悟离开之后,胖子才问:“有麻烦吗?”

吴邪摇了摇头:“陈皮阿四那只胳膊本就是阿宁砍下的,短时间内他续上一只胳膊并不难,难的是居然是动用了噬心之术,那段骨肉虽然长在他身上,却跟他不是同一支魂魄,这种连魔修的人都极少使用的东西,一旦他决定要用,必是狠毒之至才行,阿宁的三魂七魄只剩一半,恐怕百年内再也不能如常。”

秀秀已经关上了餐厅的门,却不落座:“张当家的,您家二位高徒何在?”吃过冰激淋的小哥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此时一指窗外。张海杏周身魔气笼罩、六神奔走,张海客正着急为她宁神静气,看样子是顾不得吃饭的——这一桌子非仙即灵的人本来也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此时更是各怀心事,都默不作声。

秀秀抿了口茶,沉着开口:“我已收到传信,奶奶今晚就到。事发紧急,恐怕等不及有伤的休整、有事的办妥,后天必下东海。”

胖子看了她一眼:“霍家的秘密现在可以说了,胖爷虽然喜欢跟着小天真到处玩耍,但也不能平白地三番五次去看艳尸,那娘们儿要是不好看,又没人给胖爷爷退票。”

霍秀秀轻轻咬了咬下唇,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此行目的,奶奶也明确向小三爷挑明:霍家要混元一气鼎。”

吴邪为这个称呼有点儿心虚,主要是往常听到的都是“吴邪哥哥”。他赶紧轻咳一下:“那个……秀秀别这么叫……别人叫就算了……我有个提议,想要混元一气鼎的举个手行吗,我统计统计?”解雨臣被逗乐了,捏个法诀,把这句话渡送到了窗外,张海客听见便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举起了手。吴邪一怔,愤怒拉开了窗户:“怎么回事!你不是要鬼玺的吗?怎么也要这个小破锅了?”

张海客哼笑一声:“鼎者,宝器也。当家的有麒麟血和鬼玺,也得要宝器渡炼才能消化魔气——世间万物都有消长规律,岂是乱来的?”

乱来?我看你们俩才是乱来好吗?顶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在这里说话本来就让人压力山大了,还要这个要那个的,真是够了!吴邪气呼呼地坐回去:“少数服从多数,这么多人要这锅,咱就先找锅呗!”话音落下,却没人搭茬。吴邪看了一圈,其他人都瞄着自己,吴邪看小哥,小哥看着冰淇淋不说话。

算了,本来他也不怎么说话,吴邪又看胖子,胖子苦笑。最终是小花开口:“锅在哪儿呢?”

吴邪赶紧点点头:“对,先解决这个问题。”

其他人又看吴邪。

吴邪拍案而起:“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还是说又有什么事情本来我是知道的,结果我不知道我知道?”

又是小花做了好人:“这锅的下落……只有你知道。”

别胡说了!吴邪内心咆哮,我都神形俱灭过一次了,失点儿忆很正常好不好,你们倒是看看吃冰淇淋那个不说话的,没病没灾的,也一样什么都不记得!闷油瓶似乎听到了吴邪没有说出的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吴邪立刻正色:“我真不知道,就算你们让我再神形俱灭一次也还是不知道。”

“这不能乱说。”闷油瓶忽然开口。

胖子饶有兴致地看了小哥一眼,又看了看吴邪,眼神无限得狡黠。

秀秀不紧不慢地转着手腕上的珊瑚串道:“吴邪哥哥不记得了,也怪不了他,等奶奶到了,我们再做合议。当下还有一件事,阿宁是唯一有麒麟故塚地图的人,无论她如何……”秀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寒光,“图一定要有。”

黑眼镜忽然推开了门:“小九爷,借一步说话。”

解雨臣没有回头,伸手示意他稍等,转而欺身到吴邪耳边:“再想想。”

吴邪刚要求个线索提示什么的,就听院子里一声轰响,整个天色都黑了下来。吴邪立刻放出承风,胖子箭步冲到门口一看,竟然笑了出来:“哟,这丫头做了个芝麻味的暴风雪——哎,小哥,你不是爱吃这东西吗,倒杯不洒!”

院子里,张海杏的魔神已经按捺不住,满溢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漆黑的龙卷风,将周边一些正在静修的灵物统统卷了进去,有一只目测已经有一百多年的百灵鸟挣扎了半天,抗拒不了,被魔神吞了进去。她驯养的毒蝎也趁机溜出来,血红的眼睛更加摄人,身上比之前还多了火色花纹。尽管有张海客为她把持局面,但噬心草实在是魔性太强,如果不能即刻收住,恐怕走火入魔的就不止霍仙姑一个人了——魔修如果走入邪路,简直是不堪设想。秀秀冲着吴邪伸手:“五方铃借我用一用吧?楼上还有一个呢。”吴邪突然想起阿宁的元神还在奄奄一息的休养中,便把五方铃拿给了秀秀,自己则担心地看着小哥:“虽说……那个……还是应该帮一下……”

“放了云彩。”闷油瓶说。

张海客一愣,手持的魔杵正在将张海杏的戾气缠绕在一处,听到这话稍稍一愣,之前收缴妥帖的魔气登时弹了出去,迅速交织成一张漆黑的云网,五米之外,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家的……”张海客咬紧牙关。

“放了云彩。”闷油瓶重复了一次。

吴邪皱眉看着这片黑色的瘴气,胖子低声说:“没事儿,人看不见,只会觉得天阴。”

“卡在履霜不代表我没有常识!”吴邪瞪了胖子一眼,谨慎选择着措辞:“张海客扣着云彩是不对的但是……”胖子反倒乐了:“我说小天真,你把胖爷爷看成了什么人,我虽然要护着自家徒弟,但是最起码的三观还是正得像定海神针一样。不过我看现在不想放人的不是我吧?”

果然,张海客似乎一直在犹豫,手中的魔杵渐渐垂下,张海杏已经彻底收不住她的血眼蝎子,有一只冲破了黑色的瘴气,向外窜逃,另外几只则在反噬主人的肉身。吴邪飞身而起,顾不得许多,放出烛九阴目珠穿透瘴气,手里起个剑诀,承风即刻飞出,隔着三五十米将那血眼蝎子钉死在树下。他冲过去对着张海客的脸就给了一拳,不过张海客反应极快,魔杵即刻化刀横在吴邪拳头前面,闷油瓶闪身靠近,再一次施展了酷炫的手指绝活,把那柄刀挡在吴邪眼前。

吴邪冷笑道:“本来以为你叫小哥一声‘当家的’,不算徒孙也算是个八百里近亲,把你当客人对待,不过是看在小哥的面子上。现在你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要了,又让人如何能信你事后会放过云彩?”

胖子将巨明收在手里,头一次认真拉起架势冲张海杏走过去,张海客情急之下幻化出三头分身,六臂都伸向胖子。闷油瓶两指夹住刀身,猛一发力,魔杵化成的钢刀即刻崩断,张海客的分身登时灭去两组,整个人跪了下去:“当家的,请救舍妹海杏。”

“放开云彩。”闷油瓶难得好心情地重复了一次。

胖子掏出命牌抛向空中,张海客立指接下来,脸色惨白:“吴小佛爷错了,我并非冷漠之人,只是……”

“只是你这个妹子,根本不是魔修至此。”解雨臣忽然出现,就像任何一个侦探电影演到最后都有人跳出来解谜一样,只不过群众演员非常不配合,没有期待地看向他,反而各有关注。解雨臣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内幕,不过是顺路来救场的,一开腔还真是大当家的风范:“张海客,张海杏不是你的妹妹或者师妹,是孽缘,你知道,你也知道大家都不知道。但你面前的,是张家唯一能救你而不杀你的人,此时不说,谁也帮不了你了。”

胖子猛地看向小花。

解雨臣翻了翻手机,调出一张图,正是飞机上他拍摄噬心草的角度,不过奇怪的是,他用的并不是后置摄像头而是通常设置自拍的前置镜头,放大之后,可以看见正在大家背后的张海杏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噬心草,与其说是恐惧或者忌惮,不如说是……极力抑制着的渴望。

张海客退无可退,只好掐个心诀断了云彩和自己的维系,把命牌推回胖子身边。闷油瓶忠实地实践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两下咬开了绷带,露出手臂的伤口,用血喂满黑金古刀尖端,趁着张海杏疲倦懈怠之时,借旁边的篱笆飞身闯入黑色的瘴气缺口之中,没过几分钟,便抱着张海杏的肉身而出。

瘴气渐渐散去,大家围拢来看,黑金古刀插在张海杏眉心,已经洞穿,张海客再次跪倒,悲恸异常,嘴里说的却是“谢谢当家的再造之恩”。吴邪有点奇怪,因为如果黑金古刀刚好洞穿三魂七魄,就算是彻底从三界销户了,可张海客看上去并不像死了亲妹妹的,而闷油瓶抽出了黑金古刀,任由黑色的血流了满地,张海杏的元神依然没有逝去,整个肉身微微抽动。张海客跪拜三次之后,摸出了一只很小的净瓶,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血滴了足足半瓶。

吴邪看傻了,他从来不知道神仙也需要献血,虽然高手先生肯定不至于带着乙肝之类弱爆了的病毒,但是这样把血装在不干不净的瓶子里真的合适吗?这是要喝还是要存着升值呢?

“她的元神是什么?”闷油瓶问。

“蝎。”

解雨臣摇了摇头:“张海客,你再有一句谎话,我就立刻她打死在这里。你大可以把这事儿记在我账上。”

打死?难道一刀穿透脑袋还死得不够彻底是吗?吴邪仔细看了两遍,都确定张海杏绝对没有呼吸,而且血都差不多流干了。

“小九爷,这是真话。当家的已经灭了她的人型,我也无法再隐瞒。确实,张海杏不是张家人,是我进阶闭关无聊之时,忽遇大劫数,肉身几乎毁灭,休整时,我不耐烦伤势,斩断自己一条手臂,以断臂之骨血豢养的妖物,妖物养成后跟着我修炼,慢慢就会想要化形,别人都怕妖物根基差,大多化得不人不鬼,无法再养下去,到时还面临亲手屠杀的痛苦。我却想,即是魔修,就无所谓正邪常规,别人的妖物都放着玩耍或防身,我却偏要将她化成友人。”张海客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了张海杏,就在那时,吴邪清晰地看到,张海杏的身体抽动一下,然后迅速缩进了披风里,不断耸动。

张海客对着他们深深一拜:“三百年事成之后,却再也无法视她为友人,因为她说世间有雌雄,你是雄,我便化只雌的陪你。她不懂这其中道理,只为陪伴我,我拗不过她,却在她化去妖形脱胎的当天,湮灭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她醒来之后,我只告诉她,她是我的亲妹妹。”正说着,一只漆黑色的血眼蝎子从披风下颤抖着爬了出来,步履蹒跚,说着就要攀上张海客的衣襟。解雨臣惊呼:“小心!这位小哥方才已经将她的三魂七魄都洞穿,她可能再也不是你的妹子,只是毒蝎。”

张海客惨笑:“劫数前定。”说着伸出手去,没想到蝎子迅速爬进了张海客的衣袖,只在领口露出血红的眼睛偷偷张望。

解雨臣叹了口气:“魔修虽然不受禁锢,但你要知道,妖物化形,伪装魔修,已经是犯了天忌,她是你的骨血重塑,除非你——”

吴邪恍然大悟。张海客求闷油瓶度化的,不是自己,而是张海杏,魔修之人就算堕入无望之境,仍然有转劫重来的可能,但张海杏一旦被人毁灭身形,就再也没有重塑的希望,世间魔修之人不少,然而犯着天忌还能顾及另一人的修为、将妖物化成人形的,张海客也许是第一个。

闷油瓶没有被这样的故事打动,反而伸手抓住了张海杏的原型,大蝎子在他手中平顺得像一个玩具,张海客忽然意识到什么:“当家的,我愿……”闷油瓶的刀尖已经横在张海客嘴角:“不用说了。”

解雨臣饶有兴致地看着闷油瓶:“你想帮她破忌?”

闷油瓶点点头,小花翻了翻手机:“难怪呢,这本是张海客的劫数,没想到他够狠,自断手臂,但是手臂养了毒蝎,现在,他要为她涤荡妖籍,但她却必须先为他承受劫难。”

吴邪看着小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闷油瓶将蝎子抛起,张海客哀嚎一声,但黑金古刀已经立起,齐齐削下蝎子的左眼,而后将它送回张海客身边。“于你于她,都是好事。”闷油瓶收了黑金古刀,手放在张海客颅顶:“劫祸已过,你二人的魔气,等有了混元一气鼎,我就会为你们化去。”

这么长一句话,似乎让闷油瓶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焦点——他走回餐厅,抄起一盒最大的冰淇淋,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吴邪目送着冰激淋消失在拐角,抓住时机逼问解雨臣:“你能看见过去和将来?”

解雨臣笑而不语。

“张海客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解雨臣摇摇手机:“想致富,用百度。”

吴邪着急地打岔:“不开玩笑,你怎么知道的?”

解雨臣含笑甩开了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知道?”

秀秀在二楼推开窗子:“吴邪哥哥,阿宁说,地图在你手里。”

啊?吴邪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智商的侮辱:谁都知道,都知道很多,只有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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