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瓶邪,盾冬,乐夏,沈谢,WH。存文,存片,偶尔吐槽,有时考据,时不时干碗毒鸡汤。

【盾冬】时间的玫瑰S13B(原著向,HE)

S13


B

 

冬兵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是清醒还是在做梦,他在无尽的虚空中不停地下落,圆圆的月亮离他越来越远,他惊慌失措地挣扎着,直到被什么东西稳稳接住。

他好像变成了一只小野兽,耳朵圆乎乎的,爪子毛茸茸的,张牙舞爪的小灌木拢着他,它们都生着长长的刺,为他遮风挡雨,却也让他几乎不能乱动,免得被这些锋利的东西划伤漂亮的皮毛。

他小心翼翼地在灌木丛里翻了个身,透过枝桠的间隙,他看见大片金黄色的草原,一望无际。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成群的角马,没有敏捷的羚羊,没有犀牛或者大象,甚至连金合欢树都没有,就是这么一片生机盎然的荒凉着,他感觉到风吹动他的皮毛,他嗅到血腥气,于是本能地察觉了危险,他一动不动地伏在灌木丛里。

草原上的夜晚很冷,月亮却大得惊人,如同一只硕大的披萨饼,悬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冬兵觉得饿了,他吞了口口水,然后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只斑斓巨兽,把一条很大的羚羊腿扔在他的面前。

没有血腥气,他试探着咬了一口,那味道居然酸酸甜甜,好吃极了,他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然后在温暖的窝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草原上没有寒暑,只有干季和湿季,年复一年,草木枯萎又生发,从嫩绿到金黄,再到一片荒凉,然后一场大雨过去,又是一片嫩绿的生机盎然,冬兵始终没有看到过任何其他的生物,只有那只斑斓的巨兽,总会在夜里悄悄出现,给他留下食物,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窝在这个几乎动弹不得的灌木丛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衣食无忧,无风无雨,他却渐渐觉得焦躁,脑子里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可是他听不清楚,像是风声,像是歌声,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他开始试着把爪子伸到灌木丛外面,可是那莫名其妙的巨兽总会一口咬过来,疼得他龇牙咧嘴,而灌木丛又这么茂密,他没法从其他地方钻出去。

他发出嗷嗷的嚎叫,却无人回应,他疯狂地撕咬着那些有长刺的灌木,直到自己的爪子和嘴巴都被刺得血肉模糊。那些荆棘似乎有生命,它们总在生长,他越反抗,它们就越浓密,几乎把他挤得动弹不得。

他不动不叫的时候,灌木丛里依然是他最温暖的窝。

他听见雷声,看见闪电撕破漆黑的天穹,大雨浇透干燥焦枯的土地,他的窝里温暖如春,可是他确定自己必须出去,有人在等他,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就是知道,那是在叫他。

仿佛是为了挽留他,荆棘上开出馥郁的花朵,大片大片如同盛夏的玫瑰,他的心口剧痛,年复一年的平静被撕扯开来,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和无法直面的黑暗,他知道自己可以一直沉溺在这里,在梦境中,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野兽,可是他不能。

血腥味挥之不起,他终于确定,他一直恐惧的、外面的危险就是他自己,真正的自己。

冲出去面对一切,或者在这里死去,他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他借着闪电的微光冲向灌木丛唯一的缺口,长长的荆棘绊住了他的后腿,他感觉到尖刺撕扯着他的爪子,可是他不停止,巨兽咬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大雨鞭子一样抽在他的鼻尖上,他的视线模糊,没有方向,他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可是他不肯停下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他的窝,每一个爪印都在流血,他的后爪被荆棘刺穿了,他忍住了,他的前爪被巨兽按住了,它看着他,圆圆的蓝眼睛里有滚来滚去的泪水,那么可怜,却又那么决然。

可是他不能停下,他低下头,一口咬断了自己的爪子,他一瘸一拐地奔跑,却比泼天的大雨跑得更快。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圆圆的月亮上隐约有星星在闪耀,冬兵像狼一样昂起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他不再是那只受伤的小野兽,他停下来,跟那如影随形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巨兽碰了碰鼻子,欣然接受了与它合为一体。

他柔韧的脊柱优美地拉长了,他圆乎乎毛茸茸的爪子里伸出锋利的指甲,他舔了舔自己带着血腥味的獠牙,这又怎样呢?腥风血雨,不过是用这条命,这身铮铮铁骨,这颗柔软的心,一力承担。

他纵身一跃,像巨狼,像雄狮,他嗅到风中苹果酱的甜香,他听到如泣如诉的爵士乐,他看见瘦弱的金发少年对他微笑,他和吊着一只胳膊的爱人在雪地上跳舞,他跳得那么高,那么远,像乘风飞渡,落在了冰凉的有星星的圆月之上。

他的鼻尖轻轻贴上了那颗星星,整个世界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他喃喃地跟自己说:“我回来了。”

冬兵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的高台上,黑衣的红骷髅扼住了蓝色制服的美国队长,就在他手边不到两英尺的地方,佐拉控制的狙击枪正在瞄准。

他咬紧了牙,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那只电子手臂之上,它第一次挣开了那个束缚了他无数次的磁力金属圈,然后他飞快地拉断了右手的束缚圈,向侧面使劲一滚,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在地上,却抓到了那支枪。

死而复生的冬兵和他搞出来的巨大动静惊动了红骷髅,他惊讶地抬起头,黄色的灯光中,冬兵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冷酷至极的灰绿色,他甚至没脱开脚上的束缚圈,就以这个极度别扭的姿态举起了枪。

有枪的时候,巴恩斯或者冬兵可以单挑一切,包括坦克,包括被血清强化过的超级英雄。

从1943年到2014年,他只因史蒂夫·罗杰斯失手。

下一秒,子弹穿过红骷髅的眉心,轰掉了半张肖似美国队长的脸。

步枪的后座力让冬兵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刚刚受了重伤的肋骨撞在钢制的椅子上,疼得他眼前一黑,他模模糊糊地看到蓝色制服的美国队长撑起来冲向他,然后拉断了他腿上的束缚圈,他被小心翼翼地抱住,拢在一片熟悉又温暖的影子里,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我在。”

这场景似曾相识,他还没来及细想,只看见明亮的光在史蒂夫身后突然出现,他听见女人的惊叫:“罗杰斯队长,小心!”

冬兵的身体反应总比脑子还快,他猛然翻了个身,把他的队长压在了身子底下。

他想要保护这个人,用生命,用灵魂,用他最珍视的一切,无论他是布鲁克林的巴恩斯,是欧洲战场上的狙击手,还是七十年后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机器,这一点都从未改变。

灼烧般的疼痛在后背炸裂开来,被勉强托合的肋骨随着他刚刚那一串不要命的剧烈动作再次断开,可能还插进了肺叶,血顺着他的嘴角落在史蒂夫的胸前,染红了那颗银色的星星,冬兵听见佐拉丧心病狂的笑声,他似乎在说什么“逆转录生命射线”,与厄斯金博士的生命射线刚好相反。

幸好不是史蒂夫,冬兵想,小史蒂夫真的很麻烦,我可不想再当兔子先生了,谁要喝胡萝卜汁啊!

四面响起不停顿的爆炸声,还有人型武器集结时那种特有的摩擦声,娜塔莎一枪截断了射线机的电源,山姆踩断了佐拉栖身的金属环,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一切已经发生,一切已经结束。

冬兵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灼痛难忍,骨头在缩短,肌肉在退化,不断变小的身体承受不住那只沉重的电子手,肌肉被生生撕裂,它哐的一声砸在花岗岩的地面上。史蒂夫几乎用尽全力地抱着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种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最爱的人,他离家七十年的小野兽,就在他的怀抱里,变得越来越轻,仿佛要化作气泡,永远消失。

冬兵勉强用右手轻轻蹭了一下美国队长那双盈满泪水的蓝眼睛,七十年来第一次,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他太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快乐过,那些肌肉似乎都不记得如何微笑,他很努力地勾起嘴角,轻声说:“别哭,我把巴基还给你,很快……很快……”

冬日战士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的队长应该和那个永远欢脱永远没心没肺的小野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这也许是一个美好的结局,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好,他选择自我毁灭,却奇异地没有一丝不甘心。他已经不记得了,六十年前,巴恩斯不得不穿上前苏联军服的那一刻,曾经许下过近乎相同的誓言——只要你能幸福,我情愿独自坠入地狱。

他仿佛跑累了的小野兽,声音越来越低,他固执地不想闭上眼睛,只想就这么看着史蒂夫,他的队长,他曾经忘记,却又重新爱上的这个男人——他那么英俊,又那么温柔。冬兵不知道他的嘴角自顾勾起了一个甜蜜的弧度,跟他还是棉花俱乐部那个最英俊的领班时一模一样,他只知道自己的视力越来越模糊,呼吸似乎都成为了一种奢望,他的意识终究不情不愿地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尼克·弗瑞带领的突击队终于破开了所有的机关,把这个大厅从穹顶开了个大洞,特战队员们纷纷速降而下,独眼的前任局长看见美国队长跪在花岗岩的石砖上,紧紧抱着一个褐色头发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少了一只左手,身上盖着过大而不合身的战斗服。

被迫与主人分离的电子手轻轻地抓住了史蒂夫的衣角,他惊讶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向它伸出手,冬兵的电子手凑过来,它还带着血,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只能在他的手心上轻轻敲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那是标准摩尔斯码:“88”

爱与吻的别离,再见,队长。

史蒂夫闭上眼睛,2014年夏末的欧洲,与70年前那座冰封的山无声无息地重合在一起,永远无惧的美国队长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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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声声,汤圆节快乐哟!


PS,我知道这章很虐很虐……不过……相信我……HE什么的,必须的。

又PS,冬兵不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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