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06

上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史蒂夫·罗杰斯在成为美国队长之前，曾经是这个世界上精神力最强悍的魔法师之一。他生来具有罕见的法阵天赋，十几岁的时候就能轻松驾驭七重力量的法阵，甚至超过了许多魔法史上最知名的人物。可惜他当时的身体也太差了，尽管所有的魔法师都称不上强壮，但羸弱如同史蒂夫的也算是极为罕见，他的精神力足可精准地操控复杂而庞大的法阵，哮喘、脊柱侧弯、先天性心脏缺陷、过敏和其他知名或者不知名的病症却让他根本没机会尝试完成任何一个中型以上的法阵。他艰难地完成了基础的学业，只读了半年高等魔法学院就被迫辍学，因为他的身体无法支持高强度的战斗或者长时间的修行，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母亲甚至害怕他活不过二十岁就会死于多器官衰竭。

只有史蒂夫自己知道，如果没有他的龙，没有他的巴恩斯，十六岁时的那场大病可能早已要了他的命。他还记得高烧、哮喘引发心脏病的窒息和绝望，还记得他昏过去的时候巴恩斯惊慌失措的眼睛，他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所以他紧紧抓着他唯一的朋友的手，说：“别哭，巴基。”

关于这一段，龙提供的版本有点不一样，当年的巴恩斯坚持说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却始终不肯说出他听到的版本，总之，那一次史蒂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而且并不在那个有刺鼻药水味儿的医院里。窗外朝阳初升，他躺在新晒过的纯棉床单上，向来不眠不休守着他的挚友不知去向，而他的怀里，窝着一条棕色的龙幼崽，有斑点的爪子轻轻地搭着他的胳膊，银鹿一样小巧的龙角顶着他的胸膛。

那只小野兽抬起头，蓝眼睛莫名熟悉，史蒂夫听见巴恩斯的声音：“是我，别怕。”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放在了史蒂夫手里，虽然在二十世纪初的美国，人们对龙的监管并没有后来那么严格，但如果他们被人类发现，仍然会被抓起来关在监狱里，直到有魔法师愿意“领养”他们，跟他们签订“契约”才能重见天日。

对于巴恩斯这么热爱自由、永远闲不住的家伙来说，若是落到那样的境地，他恐怕宁可死去。

“如果我不小心或者……”他们在一起以后，某一个气氛很好的晚上，他们并肩躺在屋顶上的时候，史蒂夫无意中提起，“老巴恩斯先生肯定要求你更谨慎更小心。”

他的龙笑起来，闪闪发光的蓝眼睛像是天空中最明亮的星：“当然，他每天早晨要唠叨一遍，吃饭前要唠叨一遍，晚上睡觉前还用唠叨来代替晚安吻，所以你得保证，千万别让他知道你知道。”

史蒂夫简直要为这种胡扯笑出声来，他认识的老巴恩斯先生沉默睿智，甚至在政府部门有个很不错的职位，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絮叨的老妈子类型。他笑着掐了一下他的龙，低声说：“总之……你不应该随便暴露自己。”

巴恩斯睥睨向他，十分挑衅：“那又怎样？”

史蒂夫当然很清楚，当时他重病垂死，巴基别无选择，只能用龙族的法术将他的病痛转移到自己身上。本来，龙的自愈能力远远强于人类，一场猩红热和随之引发的感染之类的，对龙来说不过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感冒，但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忘了一点——龙族艰深的秘术可不是他幼崽龙的身体能承受的，更何况他一向不太喜欢修习魔法，技术十分稀松平常，以至于虽然成功地完成了转移，他自己却变不回人形了，所以才会被史蒂夫发现。

“我会害怕。”史蒂夫凑过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嘴唇几乎贴着他的嘴唇说：“如果我会因此失去你，如果你会因此受到伤害，我……我恐怕宁可就在那时死去。”

巴恩斯笑得十分没心没肺，他一面热心地回应着这个吻，一面说：“那又怎样？你是魔法师呀，我可以跟你签契约，只要你每天都做那种烤得两面都焦焦的有馅小点心。”

“苹果派不是问题……”史蒂夫用一只手撑起身子，微微拉开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正色说：“不，重点是你根本不知道龙和魔法师的契约意味着什么，那是不公平的，你会被迫……”

“那没什么。”作为一条隐居在人类社会的龙，其实巴恩斯很小就是听这种鬼故事长大的，但是这家伙显然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抬起腰在史蒂夫身上色眯眯地蹭来蹭去：“不过就是项圈……”他用一只手忙里偷闲地从自己的领子里拽出史蒂夫家的钥匙，炫耀地晃来晃去，“我已经有啦！”

史蒂夫简直哭笑不得，他刚想说什么，巴恩斯已经咬住了他的耳垂，声音里似乎调了粘腻腻的蜜糖：“还有鞍具什么的……你想骑我吗？”

大概那时候他们还太年轻，布鲁克林瘦弱的小史蒂夫也还没来得及获得美国队长的四倍自制力，没法抵抗邪恶的龙的诱惑，总之，尽管幼崽龙根本不能飞也不能戴鞍具，他们还是做了巴恩斯说的那件事。

这一次“实质性的结合”卓有成效，第二天一早，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密不可分的精神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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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