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04

下

“这不可能。”冬兵认真地看着史蒂夫说，他刚刚在放了一整袋冰块的浴缸里泡了整整两个小时，现在手里还攥着一个冻得硬邦邦的哈根达斯，他确定他的脑子很清醒，起码比过去七年脏兮兮地窝在海德拉的笼子里时要清醒得多。

史蒂夫不太清醒，过去三天高强度的战斗和之前12小时情绪的大起大落、精神链接都让他精疲力竭，冬兵看起来要在浴室里住一辈子生根发芽的时候，向来精力过人的美国队长在沙发上睡着了。

“嗯？”史蒂夫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冷飕飕骑在他身上的寒系龙，十分搞不清状况。

人类肯定因为体温过高所以脑子总是迷迷糊糊的！冬兵想着，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我没找到结合印记，从来没有。”

史蒂夫费了很大力气才撑着沙发扶手直起身子，毕竟压着他的那条龙可不是什么轻盈的小姑娘，他的左腿好像有点发麻。

这个动作不出意外地被冬兵理解为认知障碍，漂亮的蓝眼睛显得迷惘而焦躁，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言简意赅的好办法，长长的尾巴嗖地伸出，卷来茶几上的手机，扔在史蒂夫结实的胸肌上。

史蒂夫不明就里地接过手机，冬兵翻了个白眼，啃了一口冰激凌才伸出仅剩的右边翅膀：“扫码。”史蒂夫这才注意到在他翼尖的鳞片上，居然有一个激光雕蚀的小小的二维码。

这真的有点奇幻。在一个远古神兽身上发现二维码就好像出土文物上印着“微波炉专用”一样，足以颠覆大多数人对世界的认知，但考虑到这条龙就是在超市买的，史蒂夫居然没挣扎就照冬兵要求的做了——网页直接跳转到全美战斗及生活用龙信息管理中心，然后冬兵龙形的照片出现在页面上，大概为了突出黑项圈的危险，管理人员特意挑选了一张看起来特别狰狞的，银光闪闪的龙咆哮着，肆无忌惮地展示着他深蓝色的牙龈和超过10英寸的锋利的獠牙，照片旁边配有说明：“寒系龙，雄性，未结合，高度危险，不建议用于繁殖。”

史蒂夫皱紧了眉，他不确定要怎么处理掉这些明确的政府记录，或者他可以请贾维斯帮忙，或者要求海德拉在更新信息的时候，给冬兵的档案打上“已处死”的标记，不管怎样，要冬兵正常地融入人类社会，比他想象得要麻烦得多。

冬兵显然不了解史蒂夫琢磨的那些人类讨厌的琐事，他不耐烦地凑过去，敲了敲那行字，示意史蒂夫注意重点：“‘雄性，未结合’……海德拉从来不出错。”

史蒂夫笑了，他侧过头，把目光从冬兵的照片上挪开，落在冬兵认真严肃的脸上。那双闪闪发光的蓝眼睛跟记忆中一模一样——他的龙显然有些焦躁，而且非常疑惑，认真地想搞清楚这个“伴侣”的问题，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他现在是一丝不挂地骑在对方身上，而且为了看手机上的信息，他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了过去，脑袋枕着史蒂夫的肩膀，那对小小的银鹿一样的龙角距离史蒂夫的脖子不超过0.1英寸，在他说话或者动来动去的时候，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史蒂夫的脖子或者耳朵。

向来冷静自持坐怀不乱的美国队长心跳停了半拍，然后心率开始居高不下，他想推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混蛋，又想干脆把他压在沙发上，吃干抹净，但是他们眼前还摆着更严肃的问题，冬兵十分同情地看着他，舔了一口美味的冰激凌：“你肯定是找错龙了。”

史蒂夫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军队的前辈们总是说不要试图跟龙讲道理，因为他们比人类活得久，懂得多，还有翅膀——一不高兴就拍拍翅膀飞走了，“简直比老婆更难搞”。当年的巴基总是对此嗤之以鼻，并且认为自己远比小个子的史蒂夫要好说话的多，绝对是世界上最讲道理的一条龙。很多年以后的现在，他失去了大多数记忆，龙族的本性却仍然没压过他属于人类的社会性，此时此刻，他居然还在试图给史蒂夫讲道理：“真的，可能来自幼崽期的幻想、梦境或者什么的……”

史蒂夫的回答是按住他的腰，跟他贴了贴额头——浩瀚、温暖、熟悉的精神链接让冬兵死机了几分钟，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能底气不足地再次开口：“精神链接……我不知道……也许是……你们的某种科技……”

“精神结合。”史蒂夫笑了，他终于忍不住摸了摸那对可爱的龙角，手感果然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柔软的鳞片敏感地颤抖着，冬兵的尖耳朵警惕地抖动了几下，终究还是臣服于身体的快感，用额头蹭了蹭史蒂夫的脖子，示意他可以再来两下。

得到鼓励的史蒂夫当然不会拒绝，他揉着冬兵的龙角，对于根部那些细软的茸毛给予过多的关注，接着说下去：“龙的寿命很长，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龙形还仅仅是个可爱的幼崽，所以我们不可能进行真正意义的结合，龙族那种，不过……大概是注定或者羁绊，我们还是设法以人类方式……结合了。”他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是结婚注册，那个年代同性婚姻不合法，而是……实质性的那种。我们在一起大概一年多以后……精神结合出现了。”

他说的很快，其中绝大部分冬兵根本没有听懂，比如“结婚注册”或者“实质性”什么的，不过他明白什么是“精神结合”，并且没法否认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否认的深层次联系，于是他只能潦草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史蒂夫的说法：“所以……我其实是你的人类伴侣？实质性的那种？你需要我们继续这种关系？”

史蒂夫很庆幸他没有在喝水，否则美国队长一定会被不名誉地呛死在自家的沙发上，冬兵肯定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听上去他正在严肃地建议他们恢复并保持炮友关系，表情还那么天真和无辜。

“不，你是我的伴侣，各种意义上的。”史蒂夫环住冬兵的腰，在他的嘴唇上浅尝辄止地亲了一口，因此十分确定冬兵刚刚啃掉了一整盒香草冰激凌，他笑着摇摇头：“老巴恩斯先生可能会很不高兴，我是说我们可能没办法通知你的父母，但是……好在你回来了。”

冬兵绝望地发现他一点也不懂人类，不懂为什么买条龙还要通知龙的父母，不懂为什么史蒂夫要舔他的嘴唇而不是直接尝尝他手里的半个冰激凌，也许因为这一天太长了，冬兵觉得自己的判断能力下降了，他赶紧捡起史蒂夫掉在地上的毛毯，随便扔在对方身上，落荒而逃：“你睡吧，我……我……”他一时找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手足无措，憋得脸都红了。

“你可以去我的卧室，也可以再去吃点东西，冰箱上有外卖电话，不过，先帮我一个忙，把衣服穿上好吗？”史蒂夫知道今晚已经够了，龙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消化沉甸甸的往事，所以他不会立刻要求承诺，他相信他的龙已经回家，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他这样想着，听着冬兵悉悉索索披上睡袍的声音，听见他光着脚在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听见他咯吱咯吱嚼着冰箱里的冻炸鸡的声音，就莫名其妙地勾起了嘴角，太温暖就像是梦，太美好以至于他不敢睁开眼睛。

史蒂夫就这么睡着了，恍惚之间，他又望见了少年时那些碧蓝的天和洁白的云，听见清亮的笑声，那个有世界上最甜蜜微笑的年青人说，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乘风飞过大洋，越过山岭，在世界尽头的灯塔上，亲吻，拥抱，做那些爱做的事，直到地老天荒。

也许不用那么远，纽约，布鲁克林，也有爱与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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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不更新……明天……也比较悬，如果有机会我会更小玫瑰的番外。

然后有空回帖。

PS，小玫瑰暂时停售，请期待5月18号的重新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