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S14

The End 中

为了避免把芝士汉堡丢到史塔克先生欠抽的脸上，娜塔莎站起来细看那些波形图：“能破译这些信息吗？”

“不能，但这不重要。”托尼又调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另一些复杂的波形图，他敲了一行命令，贾维斯开始对这些图形进行归纳类比，无数张波形图交错重叠，最终合为一体。

这连史蒂夫都能看明白：“这是巴基的脑波？”

“对。不是全是我们这里的采样，还包括从九头蛇基地里找到的部分资料。”托尼是个真正的天才，尽管冬兵的电子手跟他之前所学所用的技术不适用于同一套系统，他还是能够从定义层面了解这东西的工作原理，他把之前那个三维图中的一个圆形的部件抓出来：“我想这是一个模拟人类的神经中枢的部件，能以某种形式共享他的意识，所以他可以像指挥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件一样，指挥电子手做任何事。”

希尔特工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懂技术的人，她马上想到了这种技术的应用前景，忍不住问：“那么动力呢？七十年前苏联人确实已经有了核技术，但是我不相信他们可以做出随身携带的可控核反应堆。”

托尼在那金色的三维图像中捞了一把，无数如同神经的细丝中，缠绕着不规则的小块零件：“没有电池，没有动力反应堆，而是这些以固体形式储存的生物化学能，非常强大，可惜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生产供给。”

“所以他几乎不停地吃高热量的甜食。”史蒂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巴恩斯喜欢甜食，但是当这成为一种生存的必需，也许，一切就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了。他简直不敢回头看看巴恩斯无知无觉的容颜——在他看不见的七十年里，他最爱的人经历的一切都让他的心碎成玻璃渣。

“很有可能。佐拉血清与宇宙魔方有关，托尔他们确实有比人类高得多的化学能转换率，我想冬兵可能获得了一部分这样的能力。”托尼说着，话锋一转，“不过重要的是，我想我猜到为什么他一直醒不过来了。”

史蒂夫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托尼。

托尼被这双闪闪发光的蓝眼睛晃得有点心虚，他抿了口咖啡，调出了另外一些资料：“布鲁斯对佐拉的射线机进行了大量的试验，结果不太乐观，它看起来也是不可逆的。”

这是在场的几个人已经接受了的事实，娜塔莎扬了扬眉，托尼继续说：“他做了一些实验，被射线照射过的白鼠、兔子甚至恒河猴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生理退化，体型越大，受得影响就越小，但是它们还是都死了，因为急剧变化的细胞破损导致多器官衰竭。”

“冬日战士还活着，是因为佐拉的血清吗？”希尔特工问。

托尼点点头：“应该是，毕竟他的自愈能力比任何人都强。”

“不过也有例外。”山姆忽然出现在门口，肩膀上停着一只灰鸽子：“它活了下来。”

这只叫“队长”的灰鸽子是猎鹰养的第一只信鸽，得过好几次信鸽竞翔比赛的优胜，现在已经快二十岁了。史蒂夫上一次在猎鹰家里看见它的时候，它的羽毛没什么光泽，眼睛上的皮肤皱纹堆积，鼻瘤大而粗糙，爪子上甚至出现了白色的鳞片，连山姆都认为他这个老伙计可能随时都会去见上帝。

“它的状况很不好，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百岁老人还活蹦乱跳。”山姆说完忽然想到九十六岁的美国队长还战斗在反恐的第一线，于是有些心虚地瞥了史蒂夫一眼，可惜美国队长完全没有一个老年人的觉悟，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个不重要的细节，专心致志地听他说下去。

“总之，我们从意大利回来后不久，它突然开始绝食，我想它的时候到了。”山姆停顿了一下，得到“队长”的时候，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这只鸟不仅仅是他的宠物，更是他的伙伴和朋友，想到它会在他的面前衰竭而死，他就难过得快要死掉了：“但是我真的很难过，所以我把它带到了班纳博士的实验室，对它使用了那个射线机。”

娜塔莎看向那只灰鸽子，它站在猎鹰的肩膀上，羽毛光洁，眼睛明亮，爪子呈现出一种柔软的红色：“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年轻的鸽子。”

“是的。”猎鹰一根手指从鸽子的头顶顺着脊柱划下去：“骨骼结实，肌肉有力，新的羽毛正在生长，我想它也许能参加春天的比赛。”

“但是托尼刚刚说过，所有的实验动物都死了，它们的细胞没法承受这种巨大的变化。”希尔特工说。

“我有秘密武器。”山姆笑了，他耸耸肩，掏出一只很小的空玻璃瓶，带着一点脑残粉的雀跃说：“这里原来装着队长……呃，罗杰斯队长的血，我在医院陪床的时候从护士那里偷的，一直藏在冰箱里，它被射线变成一只小鸽子以后，我给它注射了差不多两毫升。”

托尼显然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他接着说：“迄今为止我们都无法复制厄斯金博士的超级血清，队长……”灰鸽子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兴奋地拍了拍翅膀，发出咕咕的声音。托尼赶紧护着自己的咖啡杯往另一边挪了挪，咳嗽了一下，才接着说：“呃，用罗杰斯队长的血制作的血清无法制造出新的超级战士，包括冬日战士，他的血清也无法将他身上特殊的能力复制到别人身上，不过，在某些情况下，你们的血清可以用于一次性的治疗。”

他说着，不由自主地犹豫了一下，希尔特工叹了口气，美丽的女性转向玻璃隔间里的冬日战士，语调温柔低沉：“是的，我们可以确定，罗杰斯队长，让你从冰冻中醒来的那种解冻剂，应该就是由冬日战士的身体制造的。”

冬日战士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总会被冷冻起来以“保持稳定”，六十年的时光足够九头蛇完全掌握速冻和解冻的技术。众所周知，液体结冰的时候，体积会比原来大，而液体结晶时产生的锋利棱角会伤害到柔软的细胞壁，因此要保证解冻之后，人体可以不受损伤的继续存活，就必须短时间地提高细胞活性，进行自我修复，因此，利用冬兵身体里神奇的修复性血清制作的解冻剂一定安全有效。

也就是说，九头蛇……那些畜生竟然让他自己制造那些用来折磨他的药物！

史蒂夫不受控制地握紧了拳头，他下意识地仰起头盯着天花板——托尼的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不想流眼泪。

大概有三十秒的时间，整个工作间一片寂静，没人说话，连那只鸽子不安地咕咕声都被山姆悄无声息地安抚了。

美国队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坐直身子，看向托尼：“你说的让他醒过来的方法，就是给他注射我的血？安全吗？”

“布鲁斯用恒河猴做过实验，它们都活了下来，只不过变成了刚断奶的小猴子。但是冬兵身体里还有佐拉血清，我们不知道两种血清混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托尼有些犹豫，“而且……”

“它失去了记忆。”山姆替托尼说下去：“我没法确定它是不是记得我，毕竟它重新活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而且也是我一直在照顾它，但是它确实失去了原来队长的那部分记忆。你们也许不知道，信鸽不会飞直线，年幼的鸽子必须从短途旅行开始，它们会从乌鸦、喜鹊或者年长的鸽子那里知道哪里有可以喝水的池塘，哪里有能补充体力的谷仓，如何避免被游隼或者其他猛禽袭击，然后它们会根据路途的远近选定最适合的路线，终身都不会忘记。队长以前是最好的，但是现在，定位跟踪图显示，它像个第一次飞出鸟巢的愣头青，一直在乱撞，它不记得了。”

史蒂夫不是鸟类专家，也不懂班纳博士或者史塔克博士每天在忙的这些很玄妙的技术，不过他是真正的战略专家，逻辑能力也非常强：“冬兵有佐拉血清，他没有因为细胞的急剧变化而死，说明他跟白鼠、鸽子或者恒河猴不一样，并不一定需要我的血清，他没醒过来，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对吗？”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那就是——尽管如此，你们还在试图说服我给他注射我的血清，为什么？

“贾维斯的模拟计算表明，如果冬日战士注射你的血清，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性，血清可以抵消他身体里射线的残余影响，然后清醒过来。”托尼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当然，他失去十五六岁以后所有记忆的可能性则非常高，接近百分之百。”

希尔特工接着说：“托尼可以给他制作一条智能义肢，他的生活不会有问题，而且更轻便。罗杰斯队长……如果让十六岁的詹姆斯·巴恩斯回家，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残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

史蒂夫愣了一秒钟。

十六岁的巴恩斯，只比瘦弱的史蒂夫高一点点，却比他结实得多。他们在乔治·华盛顿中学读高中一年级，刚刚离开家住进宿舍，刚刚学会笨拙地搭讪女孩子，他们不知道战争会爆发，不知道有一列火车会将他们永远留在一座冰封的山里，不知道有70年生不如死的时光，不知道有那么多苦难，他们甚至不知道有一种温暖而暧昧的小情小调正在彼此心中悄悄生长，他们只是每天都腻在一起，从教室到操场，从宿舍到餐厅。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史蒂夫愿意用一切去换取时光倒流，甚至情愿放弃美国队长达到人类巅峰的身体，重新被丢回那具瘦小羸弱会哮喘有脊柱侧弯的营养不良的小身板里，只要他的小野兽能回到那片樱花树下，无忧无虑地打滚，没羞没臊地索取着一个又一个各种名目的吻。

他们把这样的机会摆在了他的眼前，甚至不用他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他点点头，他们就会把十六岁的巴恩斯还给他，就像冬兵伏在他身上，微笑着对他说的那样。

“不，这样不行。”史蒂夫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睁开眼睛，望向房间里的其他人，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时间不会停止，不会倒流，发生过的事，就算抹掉了，也仍然存在，我不能骗他，抹去他的记忆，告诉他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因为车祸或者别的什么意外事故失去了一条手臂和所有的记忆，然后安然享受他回到身边的幸福，这不可能。”

他的蓝眼睛闪闪发光，扫过托尼、山姆、希尔特工和一直没有说话的娜塔莎：“这样的话，我和为了使用他、洗去他的记忆的九头蛇，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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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认为冬兵是吧唧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队长绝不会让他消失。

PS，感觉这章是队长苏苏苏……【这么任性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