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S5

A（上）

史蒂夫很少会恐惧，或许是因为曾经那个羸弱的身体，他只能以无畏的姿态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才有那么一点点赢过生活的可能性。他经历过压抑、痛苦和无可奈何，惟独很少害怕。无论是他口袋里只有75美分，不得不退学，离开他心爱的艺术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在欧洲前线演出，被观众们扔的垃圾赶下舞台，他都只是叹了口气就接受了，转而开始琢磨要怎么解决，以后怎么办。但是卡特特工提起107步兵团的幸存者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恐惧一下子把他的心都占满了，他无法思考，只是冲向上校所在的营房。其实他不需要去查阵亡名单，他很清楚，巴恩斯已经不在这里了，否则，他们早已重逢。

上校那些残忍的话他只听进去一小半，比如说他签了太多的阵亡通知书，但他记得巴恩斯的名字，比如说被俘的士兵可能在敌后三十公里的奥地利境内，但无法救援。

怎么会无法救援？史蒂夫转身离开，他随手拿了一个金发舞娘的头盔，还有一把手枪，卡特特工追过来问他是不是打算走到奥地利，他看向这个美丽的女人，非常肯定地回答：“这也可以。”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去找回巴恩斯，就算他没有现在这个强壮有力的新身体，就算他只是布鲁克林区那个剧烈活动就会引发哮喘的图片编辑，他也一样会穿过风雪和炮火，到奥地利去，他的小野兽在那里，无论生死，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要把他带回家。

他坚信巴恩斯一定会等他，他们说好了，要陪伴彼此，直到终结。

恐惧几乎要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心口的那团火，让他完全不记得这是自己第一次进入真正的战场，他毫不犹豫地跳了飞机，潜入纳粹的秘密基地，他苦练许久的拳法结合他惊人的爆发力，让他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怀着希望打开每一扇铁门，可是每一次都找不到那双熟悉的蓝眼睛，恐惧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体里蔓延，他能感觉到，他心口那团支持着他一路披荆斩棘的火几乎要被恐惧熄灭，史蒂夫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找不到他的小野兽，他就会死去，从里到外，就算是超级血清也没法让他恢复。

好在，这一次他们足够幸运，他在地堡的深处找回了巴恩斯，他看起来憔悴疲倦甚至有些失神，但他还活着，甚至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史蒂夫重新把巴恩斯搂进怀里的时候，滚烫的眼泪忽然就滑下面颊——许多年前，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被心口的火烧干，可是那一刻他恍悟，巴恩斯才是他生命中最柔软最私人最有分量的存在，没有他的小野兽，他的火就会熄灭。

海德拉的头目施密特拦住他们的去路的时候，史蒂夫其实一点也不想打架，更没把眼前这个半人半鬼的东西跟厄斯金博士提过的那个纳粹副手联系在一起，身后的巴恩斯还十分没心没肺地戳了他一下，说：“你不会也戴面具吧？”

这让史蒂夫差点笑出来，他非常想立刻把他分别了一年多的情人按到墙上亲吻，让他深入了解一下自己这个全新的身体。

所以红骷髅真是太讨厌了，史蒂夫一拳揍过去的时候，除了国家的仇恨，也夹带了不少愤怒的私情。

这可不能让美国队长的粉丝们知道。

史蒂夫和巴恩斯有惊无险地逃出了正在爆炸的九头蛇基地，一起回去的还有四百个盟军官兵，同时顺走了好几辆德军坦克和不少枪械，他们获得了一场足以写入教科书的大胜，“美国队长”第一次像个军人，而不是明星。史蒂夫很高兴不用继续卖债券了，他获准留在欧洲前线，和美军官兵，尤其是他的巴恩斯一起并肩战斗。

休整期的一切都很完美，战略科学军团的后勤支援给史蒂夫准备了新的盾牌和制服，他开始组建自己的小队，新的任务是捣毁纳粹的秘密军工厂。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一件事他不满意——他的巴恩斯总是不在，史蒂夫确定，从他们回到营地以后，巴恩斯就在躲着他。

史蒂夫擅长思考和谋划，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会让巴恩斯什么都不说，只是刻意地跟他保持距离，如果被史蒂夫堵在餐厅或者其他地方，巴恩斯就会像最好的朋友那样跟他打招呼，但是很快就会寻出一件“要紧事”，马上就离开。

没有亲吻，没有暧昧的肢体接触，甚至连柔情蜜意的眼神都没有。巴恩斯躲闪着一切接触，连目光都不愿意与他相碰。

这是怎么了？

美国队长表面上冷静果决，内心却闯进了一百只米老鼠，蹦蹦跳跳弄得他心烦意乱，他假公济私地问上校拿了107步兵团的通勤时间表，把巴恩斯巡逻、哨卫的时间地点路线都记在心里，然后在一个下雪的晚上，他把巴恩斯堵在了回营房的路上。

那是一处相对偏僻的石堡，距离主力部队的营房大约一英里，最近的哨位也在一千米以外，是个刑讯逼供的好地方。

巴恩斯被他吓了一跳，他想要用平常那套好兄弟好朋友的方式招呼史蒂夫，可惜对方蓄谋已久，还没等他开头，就把他逼到了墙角。

史蒂夫一只手撑在巴恩斯的脑袋旁边，发达的肱二头肌和宽阔的肩膀将一块巨大的影子罩在巴恩斯身上，让他有种被圈起来被捕获了的压迫感。

“别闹。”巴恩斯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试图逃走，可惜史蒂夫抓住了他的手，额头顶住了他的额头，把他整个压在石墙上：“出了什么事，巴基？”

借着雪地的微光，史蒂夫注意到巴恩斯的表情微微一变，可是很快，棉花俱乐部最能言善道最会处理麻烦的前任领班就恢复了那种痞痞的蛮不在乎的笑容：“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发疯。”说着还试图哥俩好的勾他肩膀：“走，回去睡觉，我困死了。”

史蒂夫毫不费力地制服了他不那么认真的挣扎，低头直接吻上了巴恩斯的嘴唇，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以往那种非常热情的回应，巴恩斯转头躲开了，左手一推史蒂夫的腹部，迅速下蹲，挣脱了史蒂夫握着他的右手，只要向侧面一滚，就可以从史蒂夫怀里逃出去。

巴恩斯在搏击方面的技巧可能连美军里专业的教官都要自愧不如，但面对的是他最喜欢的人，所以本该用膝盖撞对方下身的动作被他改成了不轻不重的推搡，他只求脱身，甚至不想弄疼史蒂夫。

美国队长颇为无耻地利用了对方的善意，毫不客气地把巴恩斯扑倒在雪地上，巴恩斯皱皱眉，真的有点不高兴了，他们半真半假地在雪地里扭打了好几分钟，每一招都瞄准了对方的弱点，只不过在碰到对方以前都恰巧错过了，弄得到处雪沫飞扬，好像十分惨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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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只是想写壁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