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倾城

瓶邪,盾冬,乐夏,沈谢,WH。存文,存片,偶尔吐槽,有时考据,时不时干碗毒鸡汤。

【盾冬】时间的玫瑰S4 A上(原著向,HE)

S4

 

A(上)

 

战略科学军团的征兵处还没有一个彩票站的规模大,不太干净的布帘子将狭小的空间分割成了更小的单位,但他们的工作效率却异常之高,史蒂夫简直想不通那个看起来像个高中数学老师一样和气的老博士是怎么看透他的把戏的,更想不通这个德国来的家伙怎么会看上他。

但是通知单上的“1A”不是假的,他居然做到了,他居然真的参军了,也许,就在不久的未来,他就能和他的巴恩斯在战场上重逢,他们说好的,要陪伴彼此,直到最后。

他没机会跟巴恩斯分享这个好消息,当天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巴恩斯已经跟着部队离开了这个城市,他所在的107步兵团即将开赴英格兰,他在史蒂夫的写字台上留了一个包装得非常美丽的礼物,里面是一个崭新的素描本,扉页插着一张自己的照片,穿着军装,肆无忌惮地展现着天真无畏的微笑,他的四分之三侧脸看起来那么英俊,史蒂夫情不自禁地吻他的眼睛,跟他的小野兽说,等着我,我们终会重逢。

不同于赫赫有名的107步兵团,战略科学军团对公众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连在报馆工作的史蒂夫都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报道前那几天,他反复地看他的入伍通知书,总觉得整件事就像是个太美好以至于不太真实的梦。

事实上它确实是个制造梦想的地方。他们的训练场在城市的郊区,与世隔绝,道路不太通畅,像是迷宫一样杂乱无章,到处都是未被修剪过度生长的小灌木,张牙舞爪地伸展着它们有刺的枝条。

这里的士兵不多,负责人大概并不着急将他们送上战场,只是日复一日简单地进行各种体能训练,教官还是个美得不太像军人的女性特工,名字是卡特。他们在训练场一遍一遍的跑圈、做俯卧撑、爬铁丝网的时候,史蒂夫听到不远处那排房子里总是有无数电话响个不停,那个招募他的德国裔博士偶尔会来溜达一圈,挑剔的目光转过那些大个子,最后停留在他的身上,史蒂夫看到他的眼睛里有笑意。这让他觉得他也许还有机会,尽管无论是匍匐前进还是负重越野,迄今为止他都没达到过及格线。

日复一日的体力透支很容易让人失去时间观念,1942年的圣诞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战略科学军团禁制一切对外联络,据说是为了保密,因此他不知道巴恩斯怎样了,身在何方,英格兰的冬天会不会很冷,有没有唱圣诞歌,有没有烤火鸡和很多很多的苹果酱。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最终厄斯金博士选中了史蒂夫,这个消息连史蒂夫自己颇为意外,他的体能仍然没达到合格线,在军营的这些日子,他唯一干过的漂亮事大概就是降了一面旗子,扑倒了一个假手榴弹,投机取巧和过度愚蠢,如果巴恩斯听说,他简直一定会对他比中指,并且十分肯定地将他鉴定为脑残。可见人生的际遇本就有些莫名其妙,史蒂夫想,他大概又做了傻事,但如果不做,那就不是他了。

博士来找他的那个晚上,史蒂夫在写信,如果不是体力过度透支,他总会在睡前抽出一点时间来涂鸦,再记上一两句日记。试验前夜,他觉得自己应该多写几句,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超级战士”听上去让人热血沸腾,可是接受血清的注射,如同重生的改造,真的会如此轻而易举吗?

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他想,如果他回不来,他至少应该给巴恩斯留一封信。“亲爱的巴基,你走以后,我被战略科学军团选中,应征入伍,这是一个军队内部的科研机构,我想我们的用途更多的不是战士,而是试验品,听上去有些残忍或者无情无义,但是这是战争,而且希特勒也在做相同的研究,甚至进度比我们更快。不用担心,多数时候我们不过是像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一样,围着荒地跑圈再跑圈,少数时候……也就是昨天,他们说我被选中了,我会成为他们的第一个试验对象,如果成功,我就是美国的第一个超级战士。

我很期待,你知道。厄斯金博士,也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个非常天才的科学家,他从德国逃亡到我们这儿,在这场战争中,他的研究能帮上大忙。博士保证试验是安全的,我毫无理由地相信他,因为我在这种事上总是过分冲动,甚至偏执,如果……如果我因此而死,我并无遗憾,只是……”

他在这里停笔,只是什么呢?只是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最后,只是不能跟你一起懒洋洋地躺在飘着苹果酱甜香味的咖啡馆里听爵士乐,只是不能重逢,只是……丢下你一个人。

只是这样想一想,史蒂夫的心就像是被冰做的刀穿了个洞,冷得发抖,痛得发疯。过长时间停留在纸面上的笔尖吐出一团墨水,洇开的墨迹遮住了前后好几个单词,他叹了口气,抓了张吸水纸过来抢救他的“遗书”,这时候,门开了,厄斯金博士不请自来,带着一壶酒。

他情不自禁地问了那个自从他知道自己被选中了、就一直非常困扰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博士的回答他始终记得,他说因为史蒂夫是弱者,弱者懂得同情。史蒂夫不知道如果巴恩斯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愤愤地把这个博士也鉴定为脑残,进而怀疑他的科研成果,接着认为史蒂夫去参加那个见鬼的试验纯粹是浪费时间。那个时候史蒂夫还太年轻,羸弱的身体让他饱尝了人间冷暖,他只想改变他身上最薄弱的东西,从而没有余力去读懂自己身上那些比任何人都强悍的东西。

唯一懂他的人远在英格兰,更何况就算裹在同一条毯子里,他们也会忙得没时间讨论这些“不重要”的事。

他们那样相爱,无论强,无论弱,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们都决定一起走,彼此陪伴,直到最后一刻。

所以史蒂夫从未问过,巴恩斯从未说过。

也许博士是懂的,但他也没有说,在那个时刻,他给了这个年轻人一个他最容易信服的答案。关于这世间什么是“强”,什么是“弱”,人往往要花上一生才能真正懂得,他相信眼前这个瘦小的年轻人终将比他或者这个时代的任何人走得更远,史蒂夫终究会自己发现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

所以厄斯金博士笑着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就这么走了。

史蒂夫没写完他的遗书,他决定要活下去,无论经历怎样的痛苦,无论要越过多少崎岖的山。如果他被血清感染,衰竭,他也会撑到巴恩斯回来,如果他因为副反应变成残疾,他也会像罗斯福那样,不惜一切代价地锻炼,康复,他一定要活下去,他答应过他的小野兽。

他枕着巴恩斯的照片,安然入睡。

第二天他们从老旧的训练场出发,穿过大半个纽约,试验的秘密基地就在布鲁克林区一个不起眼的杂货店的地下室里。他们的车经过那些熟悉的小房子,史蒂夫闻到二十年来并未改变过的面包香,他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些街口,仿佛那个笑起来像个孩子、却又那么英俊的爱人会突然走出来,用那双迷人的蓝眼睛注视着他。

巴恩斯总是陪着他的,无论身在何方,他都在他的心里。史蒂夫怀着这样的想法,脱掉上衣,躺在了试验台上。

血清注入肌肉的时候,微微有一点刺痛,凉凉的侵入血管,毫不费力地打赢了他原有的那些羸弱的细胞,他听见外面有人喊着打开生命射线,有人报告他的心跳血压状况正常。

怎么会正常呢?他的眼前一片五光十色的眩晕,从头顶到指尖都是麻木的,血清就像是高纯度的汽油,浇在他心口的那团火上,星火燎原地蔓延开来,他的头脑,他的心,他的五脏六腑,他的每一条神经,每一块骨骼似乎都在经历着火烧的酷刑,他痛苦地仰起头,自顾自地发出压抑着的呻吟,他不得不紧紧地咬紧牙关,他怕在极致撕裂似的炮烙似的痛苦中,他会不由自主地叫出那个名字。

机器发出不祥的警报声,指示灯乱闪,有人说他的生命体征不稳定,博士大声地叫停止!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停止?史蒂夫迷迷糊糊地想,他仿佛又回到那大雨中的钟楼上,距离没有人征服过的尖顶只有一英尺,他艰难地抓住冰冷的绳索,一英寸一英寸地往上爬。“不要停。”他嘶吼,他知道,他只差那么一点点了,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正冒着大雨冲过来救他,甚至连昂贵的礼服也来不及换下。

他的巴恩斯,就在那里,等着他。

电力耗尽的一刻,史蒂夫的意识也消失了那么一瞬间,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他如同飘在云里,又如同躺在湿哒哒的石板地上,他一片漆黑的意识里有一道金色的光,他看见光的那一头站着穿军装的青年,他微笑着对他招了招帽子,蓝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史蒂夫睁开眼睛,跌跌撞撞地回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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